第六十二章 看望2(1 / 2)

林靖說得不錯,沒有哪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會露著傷叫妻子白白為自己擔心。

李鶴鳴顧不得一身未愈的傷勢,胡亂將雙臂套進衣袖,合攏衣襟,兩下係上血汙斑駁的衣帶,遮住了被大半白布包裹著的結實身軀。

他動作有些慌忙,臉上卻端得穩,絲毫不顯惶急,甚至還冰冷掃了何三一眼,盯得何三後背汗毛一豎,背脊間猛然竄起一股似刀鋒掠過般的透骨涼意。

他壓根不敢看李鶴鳴的眼神,打開門,快速對林鈺道:“夫人,頂多隻能待小半個時辰,香燃盡在下便回來送您出去。”

說完他從懷裏掏出一柱細長的香,用油燈點燃插在門口便快步離開了,那模樣像是晚一步李鶴鳴便會抽出他的刀把他釘死在牆上。

林鈺定定看著李鶴鳴,雙腳似被黏在了地上,好一會兒都沒能挪動腳步。

李鶴鳴抬起頭,透過囚房看著她。然後忽然沒什麼力氣地輕笑了一聲,攤開雙手,露出一身被血染得看不出原貌的囚衣:“萋萋,過來。”

他此刻的氣勢和方才在何三麵前截然不同,當眼前隻剩下林鈺一人,他的態度突然就變了,在這短短瞬間取下了一直以來強撐著的假麵,卸去了一半的精氣,從猛虎便成了一頭虛弱的敗犬。

林鈺含著淚,沒有絲毫猶豫地朝他跑了過去。

她取下帷帽扔在地上,屈膝跪在他身前,張開雙臂擁住了他。

她抱得不緊,壓根沒敢用力,纖細的手臂環過他的腰身虛虛擁著他,隻敢將手輕而又輕地貼在他的背上。

李鶴鳴能聽見她壓抑的抽泣聲。

她跪著,他坐著,這個姿勢剛好夠李鶴鳴將身體的重量壓在她身上。

他半點沒客氣,卸去力氣彎下寬厚的脊背,把自己全部交到了林鈺懷裏。

他不顧自己一身血汙會不會弄髒林鈺一身幹淨的衣裳,收緊結實的雙臂,擁住她纖薄但溫暖的背,將沾血的麵頰貼在她的耳畔,細嗅著她身上的香氣。

男人最是別扭,分明不想林鈺看見自己這模樣,可當此刻切切實實被她抱住時,李鶴鳴卻又閉上眼,道了一句:“怎麼才來……”

林鈺本就止不住的淚因這句似怨非怨的話又溢滿了眼眶,她有些笨拙地輕輕觸摸著他背上纏繞的白布,壓著哭聲問:“二哥,是不是很疼?”

李鶴鳴聽她關心自己,滿足地笑了一聲。

他感受著背上小心而顫抖著的四處遊移的手指,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林鈺對他的憐惜,輕吻著她的發,低聲道:“是,你一來,便疼得要命。”

人一旦有了依靠,便會變得脆弱,李鶴鳴也不能例外。

可男人寵不得,林鈺越是憐惜他,李鶴鳴越是肉眼可見地變得嬌弱,五分的傷也成了十分的疼。

他閉著眼靠在林鈺身上,額角貼著她的耳廓,像是要這麼昏死在她懷裏。

林鈺輕撫搭在肩頭的腦袋,摸索著去解他身上鬆垮的囚衣,擔憂道:“讓我看看。”

她一開口聲音都是顫的,李鶴鳴哪還敢把傷痕累累的身軀露給她瞧。

他按住林鈺的手,長指一收握進掌心,低聲道:“不看了,動起來疼得厲害。”

李鶴鳴自小一身硬骨,肉身裏仿佛嵌的硬鐵,突然開始扮乖示弱叫起疼,林鈺哪裏招架得住,自然是他說什麼都順著他。

她不敢再動他,甚至跪直了腰,扶著他寬厚的肩背讓他安心靠著,問道:“這樣會舒服些嗎?”

妻子跪在地上問夫君靠得舒不舒服,這天底下大抵隻有林鈺會待李鶴鳴好到這般地步。

他心裏舒暢至極,一時覺得就這麼死在她懷裏也值了。

不過李鶴鳴並非骨頭發軟的廢物,不舍得讓林鈺這樣一直跪在地上和他說話。

他從她頸窩裏抬起頭,扶著額頭裝模作樣地擰緊了眉:“暈,想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