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朱熙林琬:白玉懷瑕3(2 / 2)

林琬知朱熙向來任性,可沒想到他如今竟作踐自己到這地步。

她心中生了怒氣:“他有家不回待在武英殿做什麼?他胡鬧,你們難道不知道勸著些嗎?”

男人搖了搖頭道:“勸過,可王爺的脾性,微臣們實在勸不了。王爺說即便回了景和宮也是孤單一人,不如就宿在武英殿,說什麼還離得近些,免得早晚多跑一趟。徐大人和微臣多勸了幾句,還被罰了半個月的俸。”

他說到這兒,肉疼地咬了咬牙,言辭懇切道:“您是王爺的母後,這天下除了皇上,隻有您的話能叫他聽進去了。”

這禁軍將領的話有一半都是徐文教的,而徐文教的這一半是從朱熙的舉措裏悟出來的。

朱熙折磨自己要引心上人相憐,徐文身為下屬,自然要助他一臂之力。

但這其中曲折,林琬並不知情。

她有些頭疼地看了看這茫茫大雪,若殿內熄了火爐睡上一夜,便是凍得半死都說不好。

她想起朱熙那冰涼的體溫和一身單薄的衣裳,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後有些無奈地對那禁軍道:“王爺那兒本宮去說,你先派人送皇上回仁壽宮。”

禁軍聽她鬆口,立馬鬆了口氣:“是。”

林琬回到殿中,朱熙仍坐在之前的地方半步沒挪。

他雙手捧著她的袖爐攏在寬大的袖口中,微微抬頭看著她朝自己走過來,姿態竟有幾分乖巧。

他的麵色十分平靜,像是知道她會回來。

他拿出袖爐給她:“母後回來,是來取袖爐的嗎?”

“……不是。”林琬道。於是他又把袖爐放進了袖中。

有了前車之鑒,她沒有貿然靠太近,隔著幾步距離停在了朱熙麵前,她低聲問道:“你的人與我說,你夜裏不回景和宮,而是宿在武英殿。”

朱熙似乎不太想談這件事,他望著她溫婉的臉龐:“誰與母後多嘴?”

林琬蹙眉:“是還是不是?”

朱熙見躲不過,輕輕“嗯”了聲,他解釋道:“兒臣腿腳不便,奔來跑去實在麻煩,反正孤身一人,宿在哪兒都是一樣的。”

他這“孤身一人”幾個字說得輕巧,落在林琬耳裏卻不是滋味,仿佛她是那令他孤身無依的罪魁禍首似的。

她側過眼,避開他直勾勾的目光,不自覺放輕了語氣:“你既知自己腿腳不便,就更需要人服侍,非要一個人待在這寒冷的宮殿裏,凍壞身體便開心了?”

朱熙聽出她隱隱動了氣,不由得輕笑了聲,安慰道:“怎會,偏殿裏有炭火,母後不必擔憂。”

方才去抱朱昱時林琬看過那火爐,爐子還燒著,但炭卻不剩多少,哪裏燃得了一夜,怕是四更天便熄透了。

“僅憑那幾塊碎炭?”林琬氣他不顧及身體,說話的語氣也急起來:“昱兒睡時你倒知道要將偏殿燒暖和,眼下自己卻無所謂地在這冷殿裏坐著,如何教人不要擔憂?”

朱熙定定看著她:“母後是在心疼兒臣嗎?”

林琬一怔,朱熙單手推著輪椅緩緩朝她靠近,追問道:“是嗎?母後。”

他聲音溫和,卻無端透著股逼迫追問之意,林琬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兩人靠近的距離立馬又再次拉開,甚至比剛才還要遠上半步。

朱熙見林琬麵色防備,鬆開輪子停了下來,他道:“母後怕什麼,我說過,母後若決心要走,我這雙腿是追不上來的。”

他說罷,忽而臉色一變,低著頭猛地又咳嗽起來,手中的袖爐滾落到地上都顧不得,很快便咳得脖頸都紅了。

林琬見他佝著腰,咳得竟有些喘不過氣,想也沒想便上前去替他撫背順氣,纖細的手掌撫過他背上單薄的衣衫,手指幾乎能感受到他背上的骨骼肌肉。

他身上的衣裳實在太薄了。她搓了下他身上的料子厚度,皺著眉將身上的狐白裘脫下來披在了他身上

“你這種咳法,今夜不能再宿在這兒,待會兒回了景和宮需得請太醫看看……”

林琬話音一落,不料被朱熙攥住了手掌,用力之大,虎口處都捏得發白。

林琬還沒狠心到在這時候甩開他,隻好忍著疼任他握住,一時之間,滿殿都隻聽得見他壓抑的咳嗽聲,仿佛要咳背過氣去。

朱熙不知死活地作踐了自己數日,終於得償所願地讓自己染上了風寒,咳聲止住,過了好一陣兒,他才慢慢緩過了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