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吃個飯刷個牙,都不能自己做,入院當天晚上就心衰,現在都還待在重症監護室裏,持續用藥的情況下,心絞痛都沒停過,八十三怎麼了?八十三得了病就可以不治嗎?照他劉仁宗的意思,直接回家等死好了?!”
趙芹把手裏的筆往桌子上一扔,氣的簡直沒話說。
“張口閉口全是二院,這麼喜歡二院,要不然他幹脆跟上麵打個報告,看能不能調去二院算了!最好讓二院再給他頒個榮譽勳章,到時候也在二院的首頁上掛個照片,做個形象大使!”
扔到桌子上的筆,滾了兩圈都沒停住,啪嗒一聲又掉在桌子底下。
一股腦說完,趙芹總算是把心裏堵得那口悶氣疏通了些,這會兒情緒緩和不少,看著池於欽問道——
“你打算怎麼辦?”
池於欽彎腰撿起掉在桌底下的筆,遞還給趙芹——
“該怎麼就怎麼辦,他一個劉宗仁,救人的本事沒有,更沒本事讓我們失業。”
趙芹看著池於欽淡定如斯的樣子,心口剩餘的那點不爽利,瞬間打發沒了。
是這人的脾氣,打從她進醫院就沒見過她有撐不住的時候,再急的事情到她這裏也能按部就班的順利解決。
這種什麼時候都能保持冷靜的個性——
天生主刀的命。
“那開個會?”
“行,討論一下手術方案,再跟家屬商議一下,要是可以的話,盡快把手術時間定下來。”
“好,我現在就去。”
趙芹說罷,將那根筆插進兜裏,走到門口..又停住,回過身來目光再次投向池於欽。
“還有事?”
“我剛剛不是為你抱不平,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劉仁宗我早看他不順眼了。”
“就衝你這句話,哪天要是王院長退下來,我一準打報告提你的名字上去。”
“得了吧你,走了昂。”
臨關門前,趙芹又補了句——
“於欽,壓力別那麼大。”
“嗯。”
趙芹一走,池於欽也沒在辦公室多待,擰開還剩半口的蘇打水喝完,起身揣著聽診器就往病房去了。
這幾天事多,兩天查房她都沒去成,雖說也沒什麼異常情況發生,但畢竟坐在這個位置上,池於欽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去轉一圈,一來讓病患安心,二來也是讓自己安心。
...
今早唐臻手上剛出院了兩個,又收進來三個,心裏一合計,比原先還多了一個。
剛想鬆快些的肩膀,頓時又挺正起來,抱著手裏的小本子,忙不迭地過去收病人。
按順序一個一個來,頭兩個都挺順利的,輪到最後一個,就有點麻煩了,倒不是這人的情況有多棘手,而是從唐臻進病房的那一刻起,這人的嘴就沒停過。
“醫生!醫生你終於來了,你快點來瞧瞧我,我病大發了!”
“你怎麼來的這麼慢?!我都等半天了!”
“你都不知道我這個心呐!突突突地跳個沒完!”
唐臻一麵翻開自己的小本子,一麵跟人核對身份——
“姓名?”
“王川。”
“性別?”
“我說你沒事兒吧?你看不出來我是男是女啊?我這下巴上長得不是胡子啊?”
唐臻手一頓,立馬反應過來自己照本宣科的老毛病又犯了,其實也不是沒反應過來,主要是這人太著急,而自己呢,又把池於欽的話記得太牢,不管什麼時候查體之前的第一件事都是核對病人身份信息,一順口就這麼問了出來。
旁邊幾個床的病友一聽這話,又見那小夥子揪這自己下巴頜兒上的胡茬子直瞪眼,也跟著笑——“小唐醫生不要著急啊,慢慢來嘍。”
“嗐!站著說話不腰疼,還慢慢來,敢情不是你們難受,裹什麼亂呐..邊兒去~”
唐臻本來就因為這人咋呼的有些緊張,結果又被大家這麼一打趣,搞得她就更緊張了,尷尬地點了下頭——
“不好意思啊。”
等問完了年齡,確定無誤後,唐臻開始查體。
“你把衣服扣子解開,背心也脫掉,然後躺下。”
“啊?要全脫光啊?”
“隻是上衣。”
“行吧行吧。”男人不情不願的把衣服脫下來,團成一團窩在腿旁邊,又瞄了眼唐臻,嘟嘟囔囔“我跟你說,你是第二個看過我光膀子的女人,第一個是我媽。”
男人挺胖的,肚子上一圈肉褶子跟裙邊似的那麼外翻,說這話的是時候,還有點羞羞答答的樣子,好像唐臻占了他什麼大便宜似的。
都說對待病患要像春天般溫暖,可唐臻覺得但凡自己現在眨一下眼睛,都算“女凝”他。
唐臻彎下腰,視線跟男人的胸部齊平。
“你幹嘛?”
“給你檢查。”
“你盯我胸看!叫給我檢查啊?!”
“我沒有盯你胸看,我是在檢查你的心前區。”
“真的?”
“我騙你幹什麼?”
“那誰知道啊。”
唐臻接不上這人的話,幹脆不說了,胳膊剛一抬,立馬又給放下,心裏歎聲氣...還是算了吧。
她直接跳過觸診跟叩診的環節,聽診器往耳朵上一戴,就開始聽心音。
等聽完了心音,男人連忙問道:“我現在能穿衣服了吧?”
“可以了。”
穿好衣服,男人捂著胸口大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