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為什麼會救我(3 / 3)

我坐在圓凳上,端起冒著熱氣的粥,稀裏呼嚕就解決了一大碗,而她更加好奇地盯著我,半晌才道:“你怎麼可能還這麼能吃,我見過一些失身的漢族女子自動求死,或者痛哭的,瞧你怎麼沒半些反應,真是淫賤!”

我抹抹了嘴巴,非常冷靜自若地說道:“想怎麼憎恨我都可以,就是別罵我淫賤!”說著我地站起身,銜著冷笑,旋身覷向她,“因為你們連人都不配稱呼,說人是抬舉了你們這些吃人惡魔,如果你們算是人,那麼天底下就沒有人了!一堆畜生!”

人自是笑得十分冷冽,心裏卻忍不住想到,究竟要怎樣才是被玷汙了清白身後的正常反應,抱頭痛哭抑或聲淚倶下,再或者,茶飯不思?如此才對?可能自己早已餓得饑腸轆轆,所以才會沒有這些吧,隻顧著埋頭大吃。

“真奇怪,我們石閔將軍怎麼會看上你,奇怪的漢人。”她端著碗走了出去,而我卻怔忡著,思緒一滯,那個占了我清白之身的是石閔?冉閔,因他和父親眾寡不敵,被後趙所俘。後為後趙的國君羯人石虎的部下將領,並成為石虎養子,於是改姓石……所以石閔亦是冉閔!

我臉上掠過了一絲索然的苦笑,喃喃道:“原來他就是他……難怪,聽到我叫那個名字,他會如此訝然,他會救我是因為他就是冉閔……可是他卻還占了我的身子……我應該恨他還是?”

“身子好些了?”身後倏地響起他的聲音,依然用陰冷凜冽的視線掃過我的臉頰,眼中寧靜如水,未有一絲波瀾。

“嗯!”我輕聲回著,坦然地直視他,未有任何尷尬,心思卻千回百轉地繞著,從得知他是英雄的那一刻,心裏卻亦常激動,眼波!嫵媚嬌柔至極,心也怦然直跳著。

半晌仿佛從齒縫中迸出話語,低聲問:“原來你就是冉閔,為什麼那天不承認……還有謝謝你救了我!”

我這是怎麼了,向一個玷汙我清白之身的人說謝謝,莫非中邪了?心中盡管悲憫,卻又有如釋重負的輕鬆,因為我的男人隻是他——冉閔。

他臉色凝重地瞥了我一眼,開口道:“以前的冉閔早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眼前的是石閔,況且我也沒有幫你,對玷汙了自己清白之身的人說謝謝是不是太諷刺了?”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希望你能救出更多的漢人,還有,跟我一起囚禁的叫小玉的女孩,你可不可以幫我救救她,她才十五歲,可不可以……”我憂慮忡忡地凝視他,灼灼的目光期待他的回答,如果可以我想叫他救所有的人,可是知道這都是不可能的,或者能在外頭那堆食人惡魔中救出幾人算幾人吧!

“不要太過好心,容易肝腸寸斷,世事難料,不是想救便救得了,救你隻是意外。”他眉目輕佻地看著我,眼仍是平淡無奇,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

“那你到底救還是不救!”我的耐心嬌柔漸漸被他的冷漠所磨平,神色恢複往常一慣的冷漠。

他玩味一笑,並未氣惱,旋即便轉身離開,因營外已有人來報,鮮卑人再次騷擾邊境。靜靜地看著他邁出的腳步,我深知尚有生命,就算狂熱之火已經焚燒殆盡,我也不會哭泣,盡管所有的感受猶如沉入黑暗無邊的深海,我依然期待新人生的到來,當得知這個世界是如此無耐與現實,就隻有等待……一直待在營內,哪兒都不敢去,害怕出去便看到不堪入目的場景,害怕殺剮活人的場景會在眼前浮現,那會是怎樣的一幕,心中恍然,不敢想象,石閔帶了兵去阻擊騷擾邊境的鮮卑人,五胡已在我們國家的北方領土上各占一席之地,甚至將漢人如同動物般對待……“臭女人!”如鬼魅般的聲音倏地響起,麵無表情地盯著眼前那個沒走的獨臂副將,陰鷙狠毒的神情未能令我心慌。

“你這種低賤的女人當我們將軍的女人是否太抬舉你了,別以為是他的女人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他稱其量也是個漢人而已,如果不是將軍勇悍,打仗百戰百勝,我們又怎麼會敬重他,而你……”他麵目猙獰地狠盯著我,氣氛冷凝於以往。

我仍是臉無波瀾地狠盯著他,不願在這惡魔眼前流露出害怕或心慌失措,這本也是我的性格。

見我未有語言,他怒燃的臉猶如即將暴發的山洪,緊攥著我的手,將我往營外拖去,映入眼簾的會是如何的一幕,我無從知曉,隻是期望冉閔能早些回來。

他將我拉至營的另一旁,見我出來,很多士兵都圍了過來,都是想將我生吞活剮的眼神,而我依然靜默不言。

“拉出一個漢女來殺給她看!”他露出高深莫測的笑靨,而我心中恐懼陡升,顫抖。

須臾便瞧見一個驚慌失措,眼眸大睜,淚如泉湧的女子被拉了出來。

“你知道我們是怎麼殺人吃人的嗎?有一天你也會成為她們中的一個。”他在我耳畔輕笑說著,雙眸閃爍著狂野殘忍的血色,神情更是陰狠至極!

“開始吧,讓這漢女知道我們是怎樣對待這些女人。”他哈哈大笑說著,那讓人戰栗的笑聲,卻是如此刺耳。

很快的,幾個士兵便把掙紮不已的女子綁了起來,撕光她的衣物,拿著專用的尖刀活生生的劃開她的胸膛,可以瞧見她未死去,隻是痛得淒慘大叫,這些惡魔!

“我們會活生生地掏空她!”他依然在我耳畔訴說著,享受這一幕幕慘絕人寰的淒厲景象,我全身繃緊了,無來由地猛一戰栗。

我不顧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衝上前去,拿著一旁的刀插入那女子胸膛,身子在顫抖著,直到那悲厲的哀號停止,我才抽出刀,所有人都怔著!無法理解我的行為,隻有我知道,如此她才可以少受些苦,這未嚐不好?

“哈哈……哈哈哈……”我大笑看著他們,眼中的淚,打了個轉,到底沒有落下來,如同這陰霾的天,如此了無生機,笑聲卻是尤為顫抖著,似乎笑能驅散宿命悲涼,似乎笑能隱藏心中那不為人知的恐懼。

心卻已經千瘡百孔,猶如死一般黯然、無助與冷漠、揪痛,腳逐漸虛弱無力,心口窒息,仿佛連行走都是如此費力,直到身子倒在一個溫軟的懷裏,迷離的抬眸,那是——冉閔……人也徹底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