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吞吞地挪開琵琶,認命地抬起頭,對上秦昭的目光。
禮部侍郎是個人精,明顯察覺到了我和秦昭之間的不對勁,看了我一眼,想要解圍。
“秦大人,慕娘一手琵琶冠絕京城,今日想必是無心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禮部侍郎話還沒說完,就聽秦昭嗤笑著勾了勾唇角:“冠絕京城?”
秦昭看向我的眼底是有恨的,從我當年非逼著他與我好時,他就該是恨我的……
所以,後來不惜……
初見秦昭時,他隻是一介樂師。
白衣翩翩,溫潤如玉。
一手琵琶彈得出神入化。
大珠小珠落入的是玉盤,而他落進的則是我的眼、我的心……
當時,我還是尚書府的千金大小姐,仗著家勢與寵愛,在京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我朝對女子沒有那麼多的約束,隻要你有這個實力,豢養男寵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那晚,我將一遝銀票丟在了秦昭的麵前。
“我替你贖身,你以後跟著我。”
秦昭看都沒有看那些銀票一眼,與我對視的眼裏壓著被羞辱得不悅:“這位小姐,你喝醉了。”
顯然,我們初次相見不是很愉快。
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
自那日相遇後,我隻要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就是秦昭那張比女子還好看的臉。
從小到大,我想要的,就沒有什麼是得不到的。
當時的我天真地想,秦昭不喜歡我不要緊,我長得也不醜,多在他麵前晃悠晃悠,天長日久的,沒準他就喜歡上我了呢?
於是,我隻要得了空,就去秦昭賣藝的樓裏聽他彈琵琶,時常一坐就是一天……
直到某天,秦昭主動找到我。
要知道,在此之前,我找他說話,說十句,他能有一句回我都算是好的了。
“楚小姐。”秦昭的樣子看上去猶豫又為難。
我揚起唇角,笑盈盈地看著他,打趣調侃:“喲~今兒怎麼這麼主動?終於被本小姐的誠意打動了?”
秦昭垂在身側的手攥緊複又鬆開,臉上的沒有半點笑意,反而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楚小姐之前讓在下跟你走,可還作數?”
秦昭這句話說得充滿了屈辱感,可惜當時的我一朝得償所願,被喜悅衝昏了頭,沒有注意到這些,隻當是他終於想通了,亦或者是被我的誠心打動。
“作數!當然作數!”我生怕他反悔,一口應了下來。
轉頭就吩咐人送來了銀票,一半給了樂坊,一半給了秦昭。
……
“既然楊大人將姑娘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在下又恰巧對琵琶頗感興趣,不知姑娘能否單獨請教一二。”
嗬……請教?我的琵琶是秦昭手把手教出來的,他有什麼是還要向我請教的?
秦昭死死地盯著我,仿佛想將我看穿。
在座其他諸位互相看了看,都聽出了秦昭的弦外之音。
在官場上打滾的,有幾個是沒眼力見的。
立刻找了借口,互相推搡著離開了雅間。
不算大的雅間一下子空了下來,隻餘下我和秦昭二人。
“慕娘……”秦昭站起了身,步步逼近,唇齒間碾過我現在的花名。
聽他這麼叫我,我心存一絲僥幸,想著他如今身居高位,可能也不想讓人知道我和他的那段過往,便順著他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