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風中的秘密(3)(1 / 1)

是的,姐姐怎麼會死?

3

我從來沒有去過那麼遠的地方。從唐鎮坐汽車到縣城,又從縣城坐火車到江西南昌,再從南昌坐火車到昆明,接著從昆明坐長途汽車到香格裏拉,一路上走了好幾天。疲憊不堪的我被扔在迪慶汽車站。此時已是黃昏,陽光還是那麼強烈,天是那麼藍,藍得讓我昏眩。在這陌生之地,我內心忐忑不安,有種無依無靠之感。姐姐當初來到此地時,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我不得而知。

我打開了手機。

一路上,我的手機都處於關機狀態。我不敢開機,如果開著手機,黃七月會把它打爆,她是個不依不饒的女人。打開手機後,手機屏幕上出現了許多短信,都是黃七月發過來的。她用手機短信,反反複複地問我去了哪裏,為什麼不告訴她就出走,是不是和哪個女人私奔了,開機後趕緊給她回電話,她很擔心又十分憤怒,還有怒罵和哀求……我沒有心情應付她發來的手機短信,我想回去後再和她解釋,盡管這樣對她極為殘忍,也是莫大的傷害。

我給胡麗打電話,告訴她我已經到了。胡麗就是告訴我姐姐死訊的人,她沒有想到我會來,而且那麼快就趕過來了。接到我電話時,她愣了一會兒,然後才說:“你等我,我馬上過去接你。”

我站在汽車站外麵,點燃了一根煙,吸著煙等待胡麗。

我心裏突然有了種想法,姐姐會出現在我麵前,她微笑地端詳著我,說:“阿瑞,姐想死你了。”我會吃驚地說:“你沒死?”她還是微笑地說:“姐命硬,怎麼可能死呢,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完呢,怎麼能死?”我說:“你怎麼能夠騙我,你知道我有多麼悲傷嗎?”姐姐笑出了聲:“我要不騙你說自己死了,你會到這個地方來看我嗎?”我悲喜交集,流下了淚水。姐姐像童年時那樣,擦去我的淚水,抱著我說:“不哭,不哭,阿瑞乖,姐姐給你糖吃。”

就在我想入非非之際,一個又瘦又矮滿臉黝黑的女子出現在汽車站門口,尖聲喊叫:“誰是李瑞,誰是李瑞?”

人們都用古怪的目光看著她。

我扔掉手中的煙頭,小學生般舉起手,大聲說:“我是李瑞。”

她走到我麵前,目光嚴峻地審視著我,說:“你就是李瑞?”

我點了點頭。

她說:“你和你姐姐一點都不像,她那麼漂亮,你卻這麼醜。”

我沒有理會她略帶嘲諷的話語,說:“我姐姐怎麼沒來?”

她吃驚地說:“我不是告訴你,你姐姐已經--”

我淒涼地說:“她真的死了?”

她眼中閃動著淚光,輕聲說:“她真的走了。走吧,跟我去我的酒吧,我會把知道的一切告訴你。”

4

胡麗把我帶到古城的一條幽靜小街。小街兩旁都是客棧和酒吧,大都關閉門扉,也看不到什麼人。我想,如此幽靜的小街上,這麼多客棧和酒吧,他們會有生意嗎?胡麗看穿了我的心思,她說:“現在是淡季,5月以後,客人就多了,到時,這裏就會熱鬧非凡。”我不清楚旅遊旺季時這裏會有怎麼樣的熱鬧,我也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來這裏,就像我不知道姐姐為什麼會來這裏一樣。

胡麗的酒吧叫“狼毒花酒吧”。酒吧木門邊斑駁的泥牆上掛著一塊木牌,木牌上畫著一朵紅色的狼毒花,狼毒花的上方,歪歪扭扭地寫著酒吧的名稱,我猜想,木牌上的狼毒花和字都出自胡麗手筆。我沒有問她,她笑了笑說:“那狼毒花是你姐姐畫的,字是我寫的。”我突然有種想法,胡麗是狼毒花,姐姐也是朵狼毒花,她和胡麗之所以成為好朋友,因為她們臭味相投。

這是古舊的民房,進門後,有個院子,院子裏雜亂地放著花盆和空酒瓶子等雜物,花盆上的花草都枯萎了,它們經過寒冷以及霜雪,不知會不會在春風中醒來,長出稚嫩的綠苗,然後開出美麗的花朵。民房是兩層樓的房子,下麵一層有個廚房和一間房間,中間是個一百多平米的廳,廳裏有個吧台,放著幾張長條的原木桌子,桌麵黑乎乎的,泛著油光。牆上錯亂地貼滿了照片和遊客的留言條。可以想象,這裏熱鬧時候的樣子。胡麗告訴我,樓上有幾間客房,到時都會爆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