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2 / 3)

這時,小荷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拎著一壺茶,將兩個杯子放在桌子上,各沏了一杯。

“多謝小荷姑娘。”沈鬱點點頭,捧著茶杯在手裏把玩,卻不喝下,“江湖野史裏記載,慕容相和姒月曾有一女。”

“什麼江湖野史,我怎地沒有聽過!你沒得在此辱沒我們家老爺!”

沈鬱並不理睬,繼續道:“姒月卻因不能和慕容相成為眷侶,心生怨恨,不願要這個女兒,便將她送去慕容府,讓慕容相養育。算算這個私生女的年紀,大約也就是小荷姑娘這般大小。而慕容小蓮卻發覺了慕容家對私生女的別樣關注,偶偶喪失了眾星捧月的感覺,一怒之下劃傷了她的臉。而這個舉動激怒了凶手,凶手便進入慕容家,在慕容小蓮身上下藥,使得她臉上出現黑斑,連揚名天下的許赫大夫也不知緣由,不得不出府醫治。慕容小蓮死後,臉被凶手破壞得皮開肉綻、慘不忍睹,便是給小荷報仇。”

“小荷姑娘,你的鞋子和慕容小蓮的一樣,你名義上是她的丫鬟,卻穿著和她一樣華貴的鞋子而無人質疑,想必身份並不一般吧?”

小荷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緩緩吐出幾個字:“如你所言。”

“一派胡言!”許赫拍案而起,將茶杯摔得粉碎,眼睛卻看向一邊的小荷。

“既然許大夫覺得我說的不對,那我就說點別的,說說凶手是怎樣殺死慕容小姐和張河東的。”沈鬱凝視著地上的茶盞碎片,徐徐道,“那夜大雨,凶手和慕容小姐共處一室,將慕容小姐殺害後,策馬將慕容小姐放盡鮮血的屍身帶回林家客棧。而凶手的幫凶,已經提前給客棧裏的馬喂了摻了麻黃草的草料,所以當夜,馬十分吵鬧,大家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異樣。這是我在廚房找到的,未燒盡的麻黃草。”

沈鬱從懷裏拿出燒得隻剩一截的草杆,舉了起來。

“胡說,我們親自護送小姐來到林家客棧,小姐怎麼會和凶手在一起,還被送回來?”

沈鬱歎了口氣:“這便要糾纏到另外一段江湖秘辛了。慕容小蓮喜歡上了凶手,並懷上了那個人的孩子,她的屍身腹部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口子,直抵髒器,便是那人生生將胎兒取出的證據。可在人多眼雜的慕容府,兩個人相聚並不容易。她渾身被黑布包裹,又不開口,為了尋求機會和那人獨處,讓別人假冒她,實則支開你們,是大大可能的。說不定她臉上的黑斑,不單單是凶手的計策,反而是慕容小蓮和那人的合謀,真實的目的,是和凶手私奔。她想不到的是,她的情郎本意就是要她的命,而答應假冒她的人,卻是她那情郎的幫凶。”

屋裏靜了靜,許赫緩緩坐下來:“那你說說,慕容小姐在別處流盡了鮮血,客房裏的鮮血又作何解釋?難不成她在這裏又死了一次?”

“是有人在這裏死了一次,不過不是慕容小蓮,而是張河東。他奉命保護慕容小蓮,一路上又是他全權照顧她,如果慕容小蓮被掉包了,張河東必定知情。”沈鬱懶懶地笑了笑,“凶手為了滅口,也必定會殺死張河東。因此張河東的身上有和慕容小蓮差不多的傷口,隻是腹部傷口淺了一點,因為他沒有孩子可剖。”

“可是我和林老伯都聽見了當夜小姐房裏有女子笑了一聲,那時候小姐應該還活著才是。”張元成愣愣地說,林老伯在一邊拚命點頭。

“這個麼……誰都可以發出這樣的聲音,凶手可以,替代慕容小蓮的幫凶也可以。為的便是讓你們以為慕容小姐還活著。”沈鬱打了個哈哈。

“沈先生說得不錯,那個笑的人是我,不是慕容小蓮。”小荷仍拎著那個茶壺,站在一邊淡淡道,“那日在客棧門前遇到你的時候,我也並沒有看見什麼他們的馬,隻是想讓許大夫有個理由,馬上進入林家客棧和慕容府的人彙合,撇清自己罷了。這樣我連夜隨他往返奔波,也才有了意義。畢竟先前不曾來過這裏的人,是不會馬上知道他們在何處的。”

“小荷姑娘歇一歇吧。”沈鬱殷勤地上前,拿過她手裏的茶壺,“我發現慕容小蓮的繡花鞋上的血跡有一層一層濃淡不均的痕跡,可見浸血的時候,繡花鞋是濕的,證明凶手雨夜將慕容小蓮帶來林家客棧的時候,為她的屍身防雨時,忽略了鞋子。然後,凶手殺了張河東,把屍體綁在馬上,想將慕容小蓮的死嫁禍給他。馬吃了麻黃草,興奮至極,便飛奔而去了。凶手不知道的是,慕容家所騎的馬俱是關中馬,覃湖鎮地處豫州,多是河曲馬。這馬喜歡群居,找不到同伴,孤單寂寞了,自然要回來。我早晨給馬廄裏的馬喂了一邊幹草,隻有兩匹吃得多一些,其他都不太想吃,可見昨晚有人給它們喂了大量摻了麻黃草的馬草,今早在我看馬之前,又給它們喂了解藥,所以它們並不餓。吃草的兩匹,大概就是許大夫和小荷姑娘今早才放在馬廄的那兩匹。但所有的馬背上都濕漉漉的,可見下雨的時候,它們都在趕路。許大夫,你照顧小荷姑娘,停在某處客棧,卻又帶著她冒雨策馬奔波,是為了什麼?小荷姑娘都已承認,你還不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