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3)

討厭,他在看什麼啊?!難道是質疑她的決心?

「算了,我也不求你幫忙了。你不去,我去。」月兒裝腔作勢的嚷道,偷瞄他的表情,接著回身就跑到門前,拉住房門。「我要走嘍!」她喊道。

呃,沒反應。

「我真的要走嘍!」她提高聲量。

還是沒反應。

月兒等了一會兒,知道騙不了他,隻得長長的歎了口氣,重回桌邊,拿起盤子,把沒吃完的食物全掃進盤子裏,再回身往房門走。

這回,她是真的要回房去了。

「我去睡了。」她意興闌珊的說了一聲,接著就捧著盤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室內重新恢複岑寂,秦不換複雜的目光,凝望著早已掩上的門。直到半晌後,那幽暗的視線,才又再度挪回書上。

隻是,在他眉問那隱約的結,始終沒有消失。

第二日早上,天色未亮,月兒已經起床。

她在房裏忙東忙西,不知在做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拎著小包袱,踏著輕快的步伐,咚咚咚的出門去了。

秦不換早已清醒,卻沒有動靜,一直等到她腳步聲遠離,這才打開房門。他沒有追上去,反倒走入她住的那間客房。

雅致的房間裏,有著香糖果子的甜味,他無法分辨,那是她身上所沾上的味道,還是從那白嫩的肌膚裏透出來的。

他在房內繞了一圈,發現床底下有著幾個陌生包袱,他毫不客氣,將包袱抖了開來,裏頭的公文、府衙行走令牌等等,撒落一地。

好啊,那群女人,不隻是想劫犯人,還事先綁了異地來的官差,將證據全擱在月兒這兒。她們可能是把官差的衣服剝了,綁在隱密的地方。

這件事情要是沒能善了,那枚圓月鐵定要去吃牢飯。

牢裏的飯,她能吃得慣嗎?

薄唇上勾起一絲笑,他扔下包袱,走到桌前。桌上有著一張宣紙,上頭的墨跡還沒有乾,看來是早晨時匆匆寫下的。

他知道她念舊得很,每隔十日就會寫一封信,跟「楊柳山莊」的人們報平安,從不間斷。

宣紙的正中央,畫了枚圓月,四周則照例畫滿食物。隻是圓月的中央略有不同,不再是張無憂無慮的笑臉,而是畫著一名頭上紮髻,手上拿劍的胖姑娘。

春夜裏的雨,打在身上,有幾分凍人。

臨海鎮的府衙大牢,鄰近府衙,隻是一座陳舊的建築,四周總有官兵把守。

深夜時分,一群黑影穿著官差的衣裳,帽子壓得低低的,偷偷摸摸的接近府衙大牢,每前進幾步,就緊張的轉頭察看四周。

原本以為,今晚的行動十分危險,一群娘子軍們,全抱著隻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壯烈情懷,急著想破牢而入。

隻是,就像是老天爺也決心站在她們這邊似的,這一路上通行無阻,她們未曾碰到攔阻。別說遭遇盤查了,就連應該把守在門前的官兵,這會兒都不知去向。

事情順利極了。

甚至,順利得讓人覺得不對勁。

「怪了,那些守門的都跑哪兒去了?」有人悄聲問道,很是不安。

「大概天氣冷,去喝酒了。」

「這不是怠忽職守嗎?」

月兒推高帽子,抬頭看著大牢。牢房的高牆,隻開了一扇小小的窗子,暖暖的光亮,從窗口流泄而出。

「別吵了,機會難得,我們快些救人就是了。」她握緊手裏的劍,低聲說道,迅速下了決定。那圓滾滾的身子一馬當先,往前一站,很有氣勢的舉起腳,轟的一聲,猛然踹開牢房大門。

牢門大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圓桌,以及兩個正在桌邊對酌的男人,兩人氣定神閑,像是早預料有人要來劫獄,特地坐在這兒等著她們。

月兒往屋裏一跳,舉高長劍,對著那兩人大喊。

「把人交出——」那個「來」字還沒說出口,微張的紅嫩小嘴裏,就陡然沒了聲音。

啊,其中一個男人,看來很眼熟呢!

她伸出手,揉揉眼睛,懷疑是自個兒看錯了。

那男人穿著月牙白的衫子,氣定神問的看著她,不僅僅是那張俊美的臉龐眼熟,就連他嘴角,那七分迷人、三分惹人厭的笑容,都是她眼熟到連作夢都能畫出來的。

秦不換!

女人們衝進來,高舉著刀叉劍斧,瞧見他在場,全部傻眼了。

「你在這裏做什麼?」月兒脫口問道,跑到他麵前,揮舞著亮晃晃的長劍。

「喝酒。」他好整以暇的回答,瞄了那柄長劍一眼,笑容變得諷刺。

這個小女人,憑著這些破銅爛鐵,就妄想劫獄搶人嗎?

月兒皺著眉頭,搔搔小腦袋,不明白事態怎會急轉直下到這種程度。而杵在她身後的女人們,早已迫不及待,七嘴八舌的吵了起來。

「怎麼回事?」老婆婆率先出聲問道。

「這人怎麼會在這裏?」

「我丈夫人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才發現,牢房內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十來雙眼睛,全瞪著秦不換,亟欲知道答案。

「難道這男人出賣我們?」有人小聲的問。

「不,他不是這種人。」月兒用力搖頭,一臉嚴肅。「他雖然冷血又沒種,但我可以保證,他絕不是那種會出賣人的王八羔子。」

後方傳來低沈的笑聲。

那人穿著華麗,長得一派斯文,神情卻跟秦不換有些神似,溫文儒雅,卻又高深莫測。

「秦兄,她這是在替你說話嗎?」他莞爾的問道,挽袖斟酒,打量著月兒。

秦不換懶懶的挑眉,沒有回答,仰頭喝乾杯裏的好酒。

「喂,你又是誰?」月兒皺著眉頭,瞪著那個陌生男人。

那人站了起來,拱手作揖。

「在下範封桐,是臨海鎮的巡官,負責維持此地治安,緝拿海賊。」他徐徐說道,對著月兒直笑,視線掃過她後方的娘子軍。「有時,也緝拿那些一販售私鹽的人們。」

女人們倒抽一口氣,同時後退三大步,要不是心裏還惦記著親人,鐵定已經拔腿開溜。

浣紗江以南,範封桐的名字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是書香門第出生,卻到臨海鎮當了巡官,三年之內,就將猖獗無比的海盜,治得服服貼貼的。傳說中,他甚至還曾率領軍隊,跟海盜打過幾場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