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3)

「你不說是吧?無妨,我就把這座城掀了,不信找不著庫房。」他冷笑著,將鞭子扔在地上,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快意。

楚狂全身繃緊,每寸肌膚都有著火灼般的疼痛。一隻靴子卻猛然踏上他的傷處,以靴底用力且緩慢地蹂蹭,加重他的痛楚。

「從現在起,不許再給他飲水,我要讓他活活曬死!」南陵王宣布道,陰惡地投下笑容,轉身準備離開。

他還沒走出幾步,一聲巨大的聲響震動天地,地麵也跟著顫抖。

巨響結束後,四周並未恢複寂靜,地底開始傳來悶悶的轟隆聲響,那聲音從遠方逼近過來。

「怎麼回事?」南陵王厲聲問道。

士兵們亂成一團,好半晌後才查出原因。

「潰堤了。」有人喊道。

城內渠道的水量,在巨響過後,瞬間高漲起來。

楚狂睜開眼睛,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他緩緩轉過頭,注視著逐漸洶湧的水流,想起數月前,跟舞衣之間的對話。

浣紗江東流入海處,跟海潮相擊,以潮高、多變、凶猛而堪稱一絕,八月十五中秋至十八日,可激浪到數丈高。

城內的水道,也跟浣紗湖相通?

是的。

要是上遊泛濫,衝潰渠道呢?

水勢更高,眨眼之間,城內街道也水深及膝。

他立刻明白,是舞衣炸了堤防。

急促的馬蹄聲響起,有士兵倉皇來通報。

「王爺,囤兵在湖邊的軍隊,全被中秋潮卷進湖裏了。」他渾身濕透,還在滴著水。

八月十八潮,壯觀天下無。

浣紗城特有的中秋潮不隻壯觀,所夾帶的力量更是驚人,澎湃的江潮勢不可擋,囤兵在浣紗湖旁的幾千士兵措手不及,全被潮水衝進湖裏,在水中載浮載沈,掙紮求救。

南陵王臉色煞白,開始察覺不妙。他怎麼也想不到,隻是炸毀堤防,就能讓他損去八成的軍隊。

「守住城門。」他呼喊道,忙亂地指揮士兵。

但一場潮水,早讓這些人潰不成軍,他們不知水勢會上漲到什麼程度,為了避免成為水底亡魂,正忙著逃命,哪裏還會理會南陵王?

江水湧入,一匹白馬赫然出現在城門前,無視盛大的水勢,緩步走進浣紗城,後方有兵馬,亦步亦趨,也跟著進城。

隨著白馬的前進,後方的兵馬逐漸增加,轉眼之間,這群身穿黑衫的軍隊,已有大半進入浣紗城。

楚狂看著白馬上的人兒,緩緩露出微笑。

是舞衣。

她穿著輕便的男裝,背著長弓,高坐在白馬上,統領著黑衫軍與眾多男丁。眼前的她雙眸晶亮,氣勢傲然,比任何男人都還要英姿勃發。

舞衣舉起手,兵馬戛然而止,不再前進。

她拿出一塊銘黃色的絲綢,緩緩展開,朗聲讀道:「南陵王數典忘祖,背棄聖恩,意圖謀反,其罪可誅。今令黑衫軍追討叛逆,擒得叛賊後,得以就地正法。」她緩慢放下手中聖旨,注視著南陵王,極為緩慢的吐出最後兩個字。「欽此。」

這聖旨是舞衣向皇上討來的!

幾年前的大戰,皇上跟浣紗城調度不少銀兩,至今還沒歸還。如今南陵王叛亂,還奪了浣紗城,舞衣放了飛鴿,逼著皇上下旨,將一切交由她處理。

南陵王叛亂,本就是朝廷的心頭大患,如今黑衫軍願意請纓討伐叛逆,皇上高興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拒絕?

「現在就放了楚狂,我可以留你一具全屍。」舞衣冷冷地說道,瞪視著南陵王。

她不敢看仍被綁在地上的楚狂,怕一看見他所受的痛苦,憤怒爆發,吞噬她的理智。

七日之前,楚狂在水道中將她推過銅門,被南陵王擒走,她就陷溺在擔憂裏。

她無法吃、無法睡,全力擬訂計劃攻城救人,直到有消息回報,說南陵王為了逼問庫房地點,暫時不殺楚狂,她懸宕已久的心才落了地。

「你殺不了我的。」南陵王力持鎮定,對著舞衣咬牙。

「是嗎?」

「我們雙方都有軍隊,誰勝誰負還很難料。」他握緊雙拳,還想著要靠招攬來的士兵孤注一擲。

舞衣挑起柳眉。

「你的軍隊要是還有能力打仗,我的人馬就不可能進得了城。」她提醒道,城裏城外的叛軍,不是被衝進湖裏,就是被黑衫軍收拾乾淨了。

簡單一句話,讓南陵王全身顫抖。他瞼色一變,迅速從猙獰化為恐懼。

另一個城門的方向,有上百人馬魚貫而入,為首的男人彎弓,朝天射出一箭,尖銳的聲響傳遍全城,向所有人宣告身分。

「是山狼!」有人驚慌地喊道。

山狼策馬接近,來到舞衣麵前,麵無表情地點了個頭。

「我欠你人情。」他說道。雖然對楚狂沒有好印象,但舞衣有恩於他,他無法袖手旁觀,隻能出兵相助。

簡單幾個字,已經宣告山狼的動機。南陵王的臉色更蒼白,雙腿抖得幾乎站不住。

僅是黑衫軍,就足以讓人聞風喪膽,更何況連山狼都領兵來相助,這場仗不必打,早已分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