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整座森林像起了回音,那吼叫聲不斷擴大,令人膽戰心驚。
卿卿雙手不斷發抖,卻一步也不肯退,繼續虛張聲勢,揮舞著枯枝大叫。
「來啊,來啊!我才不怕你!再不走,我就把你宰了吃——」她喊道,不肯退讓。
山貓往前踏了一步,凶惡的低咆著。
卿卿不甘示弱,也往前進一步,硬是藏住心頭的懼意,直直瞪視著山貓,用力揮著枯枝。
「快滾!」她喝道,連連跺腳。
不知道是虛張聲勢有了效果,還是那山貓猜想,她其實並不可口,不值得冒險獵殺。總之,它又低咆了兩聲,接著輕甩尾巴,便轉身消失在蒼鬱的森林中,不再理會他們。
卿卿鬆了口氣,拔腿朝男孩跑去,一把抱住嚇呆的男孩。
「沒事了、沒事了,它跑了——」她喃喃說道,克製不住的直顫抖。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她好怕山貓會凶性大發,用那白森森的牙,啃斷她的頸子——
男孩抓緊她的衣裳,將臉埋在她懷裏,也抖個不停。他小臉慘白,連連深呼吸,下一瞬,像是狂流潰堤般,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嗚……我好怕……」
「嗚……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很怕……」卿卿瑟瑟抖著,一麵拍撫著他的背,也跟著語音哽咽,淚兒一串串的滾下來。
「嗚嗚……好可怕……」男孩嗚咽著說。
「嗚嗚……對啊,好可怕……」卿卿哭著同意。
當霍鷹循著哭聲,迅速趕來時,那一大一小正坐在山崖旁,抱在一起痛哭失聲。
「搞什麼?!」他皺起濃眉,粗聲問道。
卿卿淚兒未幹,哭得直打嗝。
「我們——我們——」心有餘悸,她說不出詳情,眼淚又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男孩卻是一看見霍鷹,就全身僵硬,匆促的擦幹眼淚,掙脫出她的懷抱,一溜煙的奔進森林去。
「等等——」卿卿站起來,急忙想追上去。
才一有動作,手腕處就一緊,她整個人騰空,被住後拉去,咚的一聲,跌回霍鷹懷裏。
「你哭什麼?」他火大的質問。
「你別拉著我,我——你弟弟——」她著急的掙紮著,珠淚又滑下粉頰。
「他能照顧自己。」他粗魯的說道,氣憤她的漠視,而她的眼淚,更令他心浮氣躁。
卿卿急得想打他。「但是,林子裏有山貓,要是再讓他遇上,會有危險的。」她匆促的說道。
他略略一楞,隨即反應過來,單手欄抱她的纖腰,腳一點地,便飛身竄入山林,如鷹般的黑眸,輕易的尋見正在奔走的男孩。
他輕踩樹梢,用空出的那隻手,一把拎住小弟的衣領。
「放開我——」男孩忿忿出聲,仰頭瞪著他,哭紅的小臉仍有著殘留的淚水。
「再掙紮,我就把你扔下山溝。」霍鷹冷冷的說道,那口氣可不像虛張聲勢。他拎著這一大一小,先回到自個兒居住的院落,破門入戶,來到床前。
他鬆開一隻手,將卿卿丟到床上。
「唉呀!」她輕叫一聲,摔得有些疼。
「待著,不許亂跑.」黑眸掃來,瞪她一眼做為警告,直到她乖乖點頭後,才又拎起小男孩,轉身飛竄出門。
打了盆水,卿卿沾濕手絹,拭去臉上的淚痕。柔嫩的掌心,傳來火燒般的疼痛,讓她低低的呻吟一聲。
攤開掌心,這才發現,先前被碗盤割傷的傷口,因用力揮舞枯枝的動作,早已裂開,正在徜著些許鮮血。
她小心的將手浸在水中,仔細清洗傷口,好幾次疼得直抽氣。
「手怎麼了?」
背後響起聲音,卿卿嚇了一跳,慌張的轉身,將一雙小手藏在身後。
「你——呃——你回來得好快。」她輕聲說道,知道自個兒可能花上一輩子,都不能習慣他這無聲無息的行徑。
一輩子——她跟他,會有一輩子嗎……
濃眉擰皺,黑眸中有不耐。
「我問,手怎麼了?」他重複。
「呃——沒什麼——」她又縮了縮肩膀。
他眯起眼。「把手伸出來。」
「真……真的沒什麼……」卿卿後退幾步,卻撞著桌沿,壓著傷口,立刻引發劇烈疼痛。
她抽了口氣,眼角滲出一滴淚。
霍鷹有些惱火,猛然暴喝。「伸出來!」
那聲震天雷,轟得卿卿顫抖不已,連忙乖乖伸出手。
一看見柔白掌心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割傷,霍鷹臉色一沉,抓握住她的手腕.
「這怎幺回事?」
「我——碗盤——」他的手勁不大,沒有弄疼她,那樣的抓握,甚至是有些溫柔的,但他粗聲的質問,還是令她忍不住結巴.
「你就不能安分些嗎?」他嗬斥著,握著她的手腕,一麵忙著翻箱倒櫃.
「我隻是想幫忙——」她委屈的低下小腦袋,被他牽著在屋裏亂繞.
責備的聲音又傳來,低沉的嗓音,在屋內有了回音.「我說過,不許去後頭的.」
「呃——但是——山貓攻擊他,他正在求救啊,我不能見死不救——」
「你連自個兒都顧不好,怎幺救人?」
「但我把山貓趕跑了啊!」她有些不服氣,卻隻敢在嘴裏小聲抱怨.
他聽見了.「那是運氣好.」
貝齒咬著紅唇,柳眉蹙了起來,氣憤他那幺小看她,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的確上了山寨之後,她一直是成事不足的,可他也不需要說得那幺明白,仿佛她一無是處!
霍鷹打開木櫥,在角落找出一隻白瓷小瓶,他以嘴咬開塞子,將裏頭的粉末倒在她掌心的傷口上.
「啊!」卿卿倒抽口氣,疼的想抽回手.
他緊緊握住,不讓她掙脫.
「不要動!」
藥粉滲進傷口,她痛得流下淚來,嬌軀不住顫抖。
「很痛……」她低喊著。
見那雙大眼又滾出淚滴,濃眉擰起,筆直的瞪著她。
半晌後,霍鷹低咒數聲,粗魯的將她往懷裏一帶。「別哭了,痛一下而已。」
他粗聲說道。
「很痛……」小腦袋埋在他懷裏,哽咽重複著。
他又低低罵了幾句,才不甘願的答道:「痛才好得快。」
其實,疼痛並不長久,不消一會兒,掌心已不再發疼,可卿卿仍眷戀著他的懷抱,有一聲沒一聲的抽泣著,不肯離開。
睽違數日,他的懷抱、他的溫度、他的味道,是那麼的溫暖熟悉。而且,她隱約察覺,他粗魯的言行,其實包裏著些許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