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清明,萬裏碧空唯有一片淡淡的雲柳,遮掩住些微的碧色,金色的陽光璀璨絢爛,落在身上,不消片刻就是有些被炙熱般的感覺。
敷小山微微低頭,看著遠處那此起彼伏的山脈,眸光茫然得如同看不到邊際一般,心裏卻是有些微的酸澀悵然。
她自那日下了定心之後,便與敷雲溪有了聯係,經過兩日的周量考慮之後,便是有了今日的這個小聚會,內裏的人,不是敷家有數的繼承人,便是其餘幾家數一數二的繼承人,比如,蒼家的蒼穹、蒼昀、蒼暉,海家的海無涯、海傅、海修,秦家的秦濤、秦池。
微微偏頭看去,敷雲溪溫然而笑,修長的身量,沉靜秀雅的容貌,在這一片俊秀男女之中,不過是平平,但舉止中透出來的穩重平和,中正雍然,倒也隻有三兩人能壓過去。
這其中,最令人矚目的,便是蒼穹。
看著正獨自在一側啜飲著紅酒,凝視著場內的蒼穹,敷小山突然間覺得本是能看出幾分來的他,似乎在這一刻更是深沉了幾分。就仿若是那一雙黑珍珠般的雙眼,整個人已經深邃得無法看清其中的光亮,如同晦暗的海,無法探尋。
皺了皺眉,敷小山有些疑惑,又是有些茫然,短短數日內,蒼穹的變化怎麼會這麼大?難道說……
突然間想到一個可能,敷小山神色微微一變,身軀卻是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傾,連身側小茶幾上的紅酒翻到了也是不曉得,那一雙眼睛緊緊盯住蒼穹。
難道說,葉斐對於蒼穹,真是極為重要的人?當初看到的那張照片裏,蒼穹顯露出來的情緒是真實的,而不是虛偽的?
那為什麼,對於葉斐的刺殺,蒼穹並不作出任何的反擊?難道是想將這件事隱藏起來?
不不,眼下最為重要的是,他的變化,與葉斐有沒有關係。前幾日,她與葉斐有暗示過蒼穹與相片裏人的聯係,不過是想葉斐從蒼穹的掌控中稍微有一點自主,而現在蒼穹的變化,究竟是為了什麼?
敷小山緊緊皺眉,連那紅酒傾倒在自己的身軀上,也是絲毫不曾知曉,隻是凝視著蒼穹,心裏不停地思慮。
“小山。”正在這時候,一道冷然的聲音倏然在她的耳邊響起,將敷小山從深思中叫轉過來。
微微抬頭,映入敷小山眼裏的,不是別人,正是蒼昀。
冷漠而冰冷地看了蒼穹一眼,蒼昀神色冷然,瞟了敷小山一眼,淡淡道:“你在作甚麼?樣子很難看。”
猛然一愣,敷小山這時候才是察覺到那被紅酒酒液****的麵料正緊緊黏在身軀上,心裏不由得劃過一絲苦澀。若不是葉斐,自己也不必這般狼狽不堪,將心神全副放在思慮上,連酒液落在身上,也是絲毫不知道。
愛情,對於自己這樣決然不能接觸的人,真是一個絕妙的諷刺呢。蒼昀的事,難道不是前例,他擁有的勢力,敵對的勢力,都不允許他擁有愛情,而自己即便不願插手敷家的人,難道自己手中的勢力與敵對的、覬覦的勢力,就是能放過自己?
放手,既是想通了事,也是一種懦弱。
畢竟,還是不想自己愛著的人,就被灰暗的現實所吞滅。
敷小山倏然間有些微的愴然,在極度的思慮後,心裏的一點靈光,卻是讓她不得不將所有葉斐的事全都拋在腦後。
也罷,葉斐的事,已經過往,從今往後,又能如何?既然他已經稍微知曉一些事,身家安全也是無憂,自己這個暗戀者,也隻能做到這一點了。
想到此處,敷小山抬頭與蒼昀微微一笑,溫聲道:“蒼昀,許久不見,我先去換一身衣衫,稍後再聊。”
蒼昀淡淡看了敷小山一眼,眼裏閃過一絲淡淡的溫和,冷聲道:“處理好自己這一攤事再說,你那兩個妹妹,可不是省事的。”
說完這話,蒼昀也不多說一個字,隻隨手在邊上取走一杯紅酒,放在手中,卻也不啜飲一口,徑自離開。
看著這樣,敷小山微微掠了掠發梢,起身略微回轉,不多時就是走入一道走廊中,靜靜地往內裏一處小小的廳房走去。
這裏,本就是敷雲溪吩咐下來,分配給她的一間臨時休息間,一應設備都是齊全的,除卻這些,就是敷小山的幾個貼身服侍的人在那裏候著。
推開門,敷小山有些微的倦怠,看著服侍的人迎了上來,便淡淡吩咐道:“取一件絲緞長裙來,換下我身上的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