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每個人的職業都各不相同,可稱呼卻又高度的一致:農村人。
他們的根不在這裏,奮鬥10年、20年,也不一定能湊得夠城裏上萬、甚至是兩三萬一平米房子的首付。他們注定了隻能臨時生活在這裏,出賣自己的勞動力,以換取一家的溫飽。
可現在,家裏卻突然告訴他們“農村也發展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了,我在工地上打零工一天賺了好多;隔壁家那誰誰在水產公司上班一個月工資好多……”總之就是一句話,回來吧,家裏的年輕人太少了,好日子是幹出來的,指望著一群老人和女人,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過上好日子啊?
於是乎,在一家海鮮大排檔裏,已經工作了11個小時的周斌終於等到了下班的時間,他拖著疲憊的身軀準備換衣服回出租屋內休息。結果怒氣衝衝的老板衝進更衣間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沒看到外麵那麼多人啊,外麵菜都炒不過來了,你龜兒子就要下班了嗦?我都還沒下班!”
受夠了的周斌脫下廚師服就摔到了老板的臉上:“去你媽的,龜兒子自己炒吧,老子不幹了!”然後連半個月的工資都不要了,頭也不回的走了。
路邊上,賣雞蛋灌餅的李宣又被城管攆了,他們要收他的車,還有製作雞蛋灌餅的工具和爐子這些。
這一次李宣沒有再抗爭,也沒有再低三下四的求情,他隻是一連木然的看著他們把這些東西都搬上了車,然後一臉平靜的轉身離開。
城管隊長不放心的追了上來,先遞了根煙過來:“兄弟,沒事兒吧?”
李宣接過煙搖了搖頭,隊長幫他點上了火:“別怪我們,我們也隻是執行上級的命令,你看你這個又是爐子又是煤氣罐的,有風險的嘛!”
李宣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默默的抽煙。
隊長看他這個狀態,生怕他做出點什麼傻事來。城裏麵工作不好幹啊,城管就更不好幹,稍微有個風吹草動就能引來一片的目光。
隊長忍不住對他說:“加個微信嘛,東西我先拉回去對上麵好有個交代,過兩天你到隊裏來,象征性的交點罰款,再領回去嘛,以後換個地方擺,不要再到這裏來擺了要不要得?”
李宣搖了搖頭,感激的看著這位隊長說:“不擺了,家裏來電話了,說村裏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了,都已經搞起了旅遊了,我打算回村裏去。”
隊長歎了口氣:“我其實也是從農村出來的,鎮上麵還是那麼窮,聽說老家那邊正在搞什麼脫貧攻堅,有時候我也在想,要是家裏真的能脫貧的話,那我也回老家去,這屁城裏頭確實是沒什麼好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