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盒子
咖啡館裏濃鬱的甜香味讓人精神舒緩，安聆含著勺子跟遊夜夜大眼瞪小眼，眼神放空沒有了焦距。淡淡的尷尬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角落裏靠窗的位置安靜得隻剩下輕緩的鋼琴曲調。
雖說遊夜夜相信她說的話，但是從何說起呢？安聆眉眼輕蹙，一副糾結的模樣。看得對麵的遊夜夜也跟著皺起好看的眉頭，放下左腳，換右腳翹上左腿，手撐著下巴瞪著無神的安聆，像要跟安聆比比誰先耐不住。
“那個，樹底下應該有個盒子，”安聆挑了目前最重要的事作為開頭，停頓一下組織語言，“老奶奶埋下的，大概，是民國的時候？這兩天在夢裏一直出現埋盒子的畫麵，所以我猜測，她是讓我挖出來？”
“你是說那棵樹底下有民國時候的盒子？”遊夜夜挑了重點問。
安聆點頭，不及開口，遊夜夜捂臉輕聲叫了一聲，瞪著大眼狀似驚恐地看著安聆，聲音都打著顫：“你……你剛才說在夢裏？你，你是被鬼魂纏上了嗎？！”如果她眼中不是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安聆估計就相信她是真的在害怕了。悠悠地歎口氣，繼續點頭，安聆看著遊夜夜一秒變臉，由虛假的恐懼變為兩眼冒光好奇的樣子。
“這，太天方夜譚了吧？”遊夜夜終於正常了，嘖嘖出奇。
安聆沉默不語，說好的信任呢？
這種事本來就跟虛無縹緲的傳說一樣令人難以置信，所以說遊夜夜第一麵就給了信任的承諾，安聆才會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緊抓不放，第一次說出三年來獨自承受的離奇故事。不是沒嚐試過求助別人，但結果不是當她精神出了問題就是勸她看心理醫生的。
三年了啊，也許是我累了，才會迫不及待地想找個人分擔？但是，麵前這個看不出到底在想什麼的女人，是真的相信她說的話嗎？安聆小口小口挖著雙皮奶吃，混著最底下的冰塊含進嘴裏，蹙眉不忿狠狠咬下冰塊，發出咯啦喀啦的聲音。
沉默被打破，嘲笑的聲音一陣一陣襲上心頭，安聆麵無表情地望向一臉無辜的遊夜夜，微微扯動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冷聲冷氣道：“是挺天方夜譚的，你就當我說了個……”
“晚上我們偷偷挖挖看？”遊夜夜湊過來小聲打斷了安聆的話，指指外麵喧鬧的街道，手指向後撩了撩梨花頭，笑，“要挖也得等沒有人了再說吧，反正我今天過來頂夜班，你能等得了嗎？”
“……”安聆驚愕，下意識點頭應是。
“夢魘”咖啡館是一家24小時營業的休閑會所，服務員加上遊夜夜店長也不過五六個，今晚因為兩個服務員有事，就隻有遊夜夜親自頂班。午夜鍾聲剛敲過，喧囂的小吃街人潮隱去，臨街店鋪的燈光一盞一盞熄滅，高樓陷入暈紅天空下的黑暗。街道兩邊種滿高大的蝴蝶樹，此刻一眼望去，黑幽幽的街尾竟似看不到盡頭。
安聆坐在位置上，麵前擺著兩個白瓷蛋糕碟，兩隻空杯子，還有一杯喝了一小半的果汁。暗自咧嘴，環顧一周，店裏已經空無一人，遊夜夜正在收銀台劈裏啪啦算著賬。
入夜的空調房有些涼，安聆擦擦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這時咖啡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安聆嚇了一跳，慌忙站起來的衣裙掃到勺子，發出刺耳的叮當聲。
前方幽幽地閃起一點亮光，一張蒼白的人臉撞入安聆的瞳孔，安聆僵直身子瞪大了眼睛，指甲狠狠掐進掌心，很痛，證明現在不是在夢裏。那這……是怎麼回事？
“愣著幹嘛？快來幫我拿著鐵鍬，哎哎，要掉了喂……”
遊夜夜的聲音！慘白的人臉是這家夥！幽幽的光點是手機屏幕的光！
安聆十分無語地接過鐵鍬，幽幽地看遊夜夜一眼，有氣無力地指責：“遊夜夜，你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嗎？”遊夜夜反應更大，回頭驚呼：“哎？你不是被鬼魂纏著嗎？竟然還會害怕？！”
安聆：“……”
關於安聆還有沒有害怕這一感覺暫且不提，夜半三更的街道，在昏黃的路燈下奮力挖土的遊夜夜既興奮又恐懼。雖然不厚道，但直到安聆從土裏扒出裹著破爛碎花布盒子狀的物品，在那一刻遊夜夜才真的相信安聆所言非虛。
那麼，這個民國時期的盒子，裏麵裝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