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魏楚銘睡下,這樣鬧鬧騰騰的一天也算徹底過去了。
鄭茹蘭從房中退出來的時候,正好撞見了從恭親王府歸來的鄭初柔與鄭子晉。
鄭初柔聽說魏楚銘來了府上,本是眉心緊擰,結果見鄭茹蘭一臉清醒地出現在跟前,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過去:“茹蘭,你……不困了?”
鄭茹蘭麵對這樣的疑問隻能笑笑,含含糊糊半晌,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她需要解釋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其中自然包括今日魏楚銘突然追著她回府的事。
雖然鄭鴻儒一時半會還沒喊她問話,大抵也不過還沒有完全緩過神來的緣故。畢竟,魏楚銘在大楚朝內本就是一個至高的存在,就這之前,以她父親這樣的官銜,就是想要拜見,都堪稱難於登天。
鄭茹蘭想了想,這到底是魏楚銘自己鬧出的動靜,為什麼偏偏要她去趕著擦屁股?絕對不行!
這樣一想,就覺得應該讓這個口若懸河的男人自己同父親去解釋。
隻是萬萬沒想到,次日一大早,魏楚銘直接就沒能起身,發起了高燒來。
大概還是由於落水受涼的緣故,這次的高燒來勢洶洶,直接將宮中當值的所有太醫都給驚動了。
本就不大的一個鄭宅更是被各方的馬車圍了個水泄不通,鄭鴻儒單單一天功夫,就幾乎把這輩子完全沒有交集的朝中大臣全都給見了個遍。不過也托這的福,他忙得焦頭爛額之下,詢問鄭茹蘭的事自是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些能夠站上高位的大官們哪個不是心思通透的角色,恭親王府裏的一切還曆曆在目,說是來探看魏楚銘的情況,實際上暗暗給鄭家帶了不少的禮物,大有趕在好事來臨之前有意討好的意思。
然而鄭茹蘭可是發自內心地不喜歡官場上的這套做派,送禮的多了拒絕不過來,隻能暗中叮囑素竹把所有人的禮單都列了個詳細,隨時準備著日後找個機會可以原封不動地退還回去。
魏楚銘高燒不退,依舊昏昏沉沉的,眾人不好打擾,便在旁邊與鄭鴻儒客套上兩句就告辭離開了。這些人話中明裏暗裏有日後多多提攜的意思,硬是把這位老實本分了一輩子的清流學士弄得一愣一愣的。
鄭茹蘭沒有辦法,隻能等到把客人都送走之後,絞盡腦汁地想了一串說辭,去安自己老父親的心。
一切忙完已經又近日落時分,腰酸背疼之下,總算聽到了一個好消息魏楚銘醒了。
太醫開好的藥早就已經煎好,溫了一遍又一遍。
鄭茹蘭端著藥湯走進房中,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床頭的魏楚銘。
尚在病中,他的臉色不可避免地有些難看,發絲帶著隱約的淩亂,微微敞開的領口又不可控製地透著別樣的感性。
她的視線無意間瞥過,頓時心頭一跳,就熱著臉移開了。
魏楚銘昏睡了一整日,連吃東西墊肚子的胃口都沒有,可是一見鄭茹蘭這幅小女子的做派,就忍不住地勾起了嘴角:“又不是沒看過,害羞麼麼。”
鄭茹蘭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此時一想到那日在首輔府上,這人逼迫她這隻貓兒同進浴室的情景,就忍不住暗暗地瞪了一眼:“你當時是不是就已經知道了?”
雖然沒有明說,魏楚銘自然也知道她說的是變貓的事兒,非常誠摯地搖了搖頭,換上了認真的神色:“那時真的不知道。”
鄭茹蘭狐疑地看著他的表情,知道這個男人的臉皮甚厚,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
魏楚銘支著混沌的腦袋疲憊地靠在了軟墊上:“茹蘭,你不準備喂我吃藥嗎?”
鄭茹蘭這才想起來意,端著藥湯走到床前,遞了過去時還不忘調侃:“難得首輔大人還記得自己是個病人呢?呐,趕緊喝了吧!”
魏楚銘抬眸看著她,沒有動,語調裏透著一種疲憊的慵懶:“燒得難受,沒力氣。”
鄭茹蘭:“……喝個藥要麼麼力氣?”
魏楚銘咳了兩聲,又重複道:“真的沒力氣。”
鄭茹蘭:“……”
她大概是產生了幻聽吧?要不然,怎麼能從魏楚銘這樣的男人身上感覺出一股子撒嬌的意味?
鄭茹蘭沉默了片刻,在對方投來的期待的視線下到底還是坐到了床邊,舀起一勺湯藥放在嘴邊吹了吹,送到了對方的跟前,示意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