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殷未頂著一頭亂毛去二樓衛生間洗漱,遇上早起打太極晨練的殷老爺子。
“喲,狗把你腦袋啃了?”殷老爺子身手矯健地往後退了一步,接著就開始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殷媽媽聽著動靜從臥室走出來,也掩麵止不住地笑。
沈灼從容走出客房,殷未看見他穿的,分明是自己的睡衣!沈灼比他高大些,衣服有點緊,手腕和腳脖子都露在外麵,難為陛下倒是一點不嫌棄,龍行虎步走出了身穿龍袍的氣勢。
“可不是被狗啃了。”殷未拿著梳子忿忿地刮了刮頭發,怎麼擺弄都遮不住那股傻氣。
“就算有小小失誤,也是瑕不掩瑜。”沈灼走近,看著鏡子裏的形象說,“萬事萬物不能改你風華。”
這幾句說得勉強像人話。殷未把這邊衛生間讓給他,跟著老殷頭進了老兩口臥室的衛生間,含著牙刷嘀咕:“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三不四的人都住進家裏了,還穿著我的睡衣,您老人家看不見啊?趕緊把他攆出去啊!”
殷父對鏡觀賞自己濃密的黑發,臭小子遺傳了他的優良基因還不珍惜,鼻子裏哼一聲:“好不容易有個能治你的人,我恨不得把他供起來——就你這頭雜毛,我跟你說了多少次讓染回來,你全當耳邊風。這回好了,頂著這頭狗啃的黑毛,狗都不願意搭理你。”
“稀罕我的人多著呢!您怎麼還跟他狼狽為奸上了……”殷未無語至極,嗆了口牙膏泡沫,老爹張著大掌哐哐給他拍背,肺都差點給他拍出來。
“我本來想著,找個靠譜的兒婿,你結婚後會收斂。眼看著沈玄是靠不住了,那個小瞎子更是指望不上,還得是沈灼,管得住你。”殷父不再說笑,語重心長道,“我都跟他商量好了,你們結婚算他入贅,婚後要麼住在咱們家裏,要麼出去再買一套別墅。婚前協議他也肯簽,要是他對不起你——我想還是你小子亂來更可能些——要是離婚,他淨身出戶。”
殷未聽得頭皮發麻,“您老人家真敢想,讓沈灼入贅?”
殷父挑眉,“入贅怎麼了。進了咱們家,吃香的喝辣的,又沒讓他改姓……就算我提要求讓他冠你的姓,他敢不同意?窮講究什麼,又不是家裏有皇位繼承。”
看著老殷得意離開的背影,殷未唏噓,人家不是有皇位要繼承,是已經繼承了。
老殷在花園裏打了一陣太極,飯後準備去公司轉一圈,他讓沈灼也跟著一起。殷未巴不得兩個輪番支配他的人走得越遠越好,窩進沙發裏懶洋洋地說拜拜。
殷老頭出了門又折回來,兩腳把殷未踹起來,“混吃等死呢你!找點活幹!”
有這樣的親爹,以前是怎麼維持草包人設的?殷未心裏納悶嘴上抗議:“今天周日,又不上學,我能幹什麼?”喵喵尒説
“好像你周一到周五心思在讀書上似的。”殷父想了片刻,和沈灼對視一眼,“去把車庫裏的車開出來洗洗。”
殷未數了數,車庫裏得有十多輛車,都洗?手都得脫一層皮!
司機載著兩人去公司,殷未哀嚎一聲,殷母捧著剛從花園裏剪下來的花,往花瓶裏放,笑著對殷未說:“你爸讓你洗就去洗吧,免得他又扣你零花錢。”
錢不錢的倒無所謂,殷未本身是個三好青年,尊老愛幼公交車上會讓座,還扶過老奶奶過馬路。以前有人設限製,他硬著頭皮也得扮演紈絝草包小少爺,現在係統對他放養了,他自己可做不出來忤逆長輩的事。
要是係統這時候讓他開上豪車出去鬼混兜風就好了。拿著一大串車鑰匙,殷未想。
係統要是有眼睛,殷未會看到一個大大的白眼:【黑鍋都讓我背了……宿主真是矯情。好好洗車吧您。】
殷家老爺子是白手起家的,剛闊起來那陣也燒包過幾天,買了花裏胡哨的豪車充場麵,後麵因為不實用就放在車庫裏落灰了。殷未作為紈絝小少爺時,好的沒學,不良習氣青出於藍勝於藍,野性消費,把車庫擴充得滿滿當當。
殷未一輛一輛往外開,停在花園空地上,扯著水管衝洗薑黃亮紫的車身時,恨極了該死的設定。
殷媽媽借著把家裏的盆栽搬出來曬太陽的功夫和殷未聊上了。
“好好幹吧,你別指望阿姨幫忙了。你爸聽小沈說的,得讓你多勞動消耗了精力,才沒心思出去瘋玩,我想也是有道理的。”
原來是沈灼這家夥拱的火!
殷未氣得咬牙,從前是暴君,現在是佞臣!明麵上一口一個嶽父喊著表誠心,背地裏就給他下絆子!
“小沈人挺好的,聽說你會開車,他也要去學。他問我你開車出去都帶誰一起玩,這我哪記得住?小陸小劉小李……跟你關係好的,哪回不是你載著出去的?”
殷未握著水管,突然明白沈灼發的是什麼瘋了。豈止媽媽說的這些,憨憨恐怕也在沈灼麵前嘚瑟過了……不就是副駕駛位置嗎?至於這麼小心眼。就算不高興,當麵說出來就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