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春分詛咒(2 / 3)

“酒。”謝明淵熟悉這個味道,在夢裏時尤其熟悉。

眼看白戎就要打開竹筒,謝明淵眼疾手快用掌心蓋住了竹筒。

“您不能喝這個酒。”

老木根不止一次因為酒的緣故頂撞白戎,更不止一次交待不許白戎喝酒,裏麵顯然有很大的因素。

謝明淵蓋住了竹筒,也被白戎抓住了手指。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涼意浸透謝明淵手指的皮肉,刺進了骨裏,凍得謝明淵半隻手都要沒了知覺。

再顧不上什麼冒犯不冒犯的,謝明淵立刻扶起白戎,要帶白戎去到馬車趕回懶回顧。

可讓謝明淵沒有想到的是,白戎竟然虛弱到連站都站不住。

沒有了桌椅做支撐,白戎能倚靠的就成了謝明淵,他靠住謝明淵,於是清冽的、帶著些清苦的味道直直撲進了謝明淵懷裏。

謝明淵聽到白戎悶悶哼了一聲,極盡隱忍,仿佛承受著某種巨大的苦楚。

謝明淵一愣。

事發突然,但比他想象中還要嚴峻。

沉聲說了句“冒犯”,謝明淵彎起胳臂,一手攔腰,一手屈住膝彎,將白戎打橫抱進懷裏,然後快步往馬車走。

懷裏的男人是往靖陽宗一站便令群雄色變的絕頂,此時窩在他的懷裏,卻輕巧地像支柔軟的羽毛。

白戎遠比謝明淵想象中的還要纖瘦,他的臂彎貼在白戎的背後,甚至能描摹出凸出的蝴蝶骨。

謝明淵隻能走得更快,邊走邊問:“白島主,這是詛咒嗎?”

白戎隱約哼了一聲,闔上眼,又要用去抓裝著酒的竹筒。

謝明淵隻好把白戎整個往胸膛一扣,把人抱得更緊,幾乎是扣進心懷,才能不讓他亂動去抓那酒。

可這樣他便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懷裏冰冷的身子是在顫抖的...瑟縮地被他攬在懷裏,像一片岌岌可碎的落葉。

謝明淵的心有點沉,臉色也很難看,實在想不出是哪種程度的疼痛會把一位修為絕頂的大能逼成這樣。

榕樹到馬車的距離不遠,遠的是西郊回懶回顧的路。

想到回程距離那麼遠,謝明淵便很焦躁,等他回到馬車處時,這份焦躁又變成了焦急。

——黑雲不見了。

空留一輛馬車,車前馬沒了。

謝明淵:“......”

怎麼在這個時候黑雲不見了?

這不應當呐,黑雲是有靈性的寶馬,斷然不會做出亂跑的舉措才是。

然而現在刻不容緩,容不得謝明淵細想。

謝明淵胸前發緊,是被白戎攥緊了衣襟。

他低頭,懷裏的人抑製不住地攀附著他,細細發著抖,透白的皮膚上蔓出一條又一條的暗紅紋路,盡數收在衣裳邊沿。

謝明淵喚道:“白島主?”

白戎勉強睜開眼睛,淺色的瞳孔有些發散,攥著謝明淵胸前衣襟,顫聲說:“回...懶回顧...”

似是意識都快要渙散。

謝明淵又焦又急,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著懶回顧所在方向。

這段漫長的距離,如果他可以禦劍,就能用最快的速度抵達。

“回去!”白戎又喊了一聲。這一聲聲嘶喑啞,攥住謝明淵衣襟的手指往前一拉,把頭重重靠進謝明淵懷裏。

綰在青玉簪上的黑發亂了,潑墨一般傾瀉,在烏夜裏散開來,絲絲縷縷地搖曳。可緊跟著,這頭鴉羽似的發從發根往下,寸寸變成了銀白。

謝明淵看得眼皮一跳,心裏咯噔一下,竟有一種白戎正在燃燒生命的錯覺。

腦袋裏空白了一息,刻滿“危機”二字。

等到滿頭青絲換華發,謝明淵立時清醒。

謝明淵從沒有覺得自己像現在這樣清醒過,他心裏像多了一方明鏡,倒映出既焦急又冷靜的自己。

抱緊懷中顫抖的身軀,謝明淵當下調轉靈力,湛藍鴻蒙久違地從他身體裏迸發而出,盈盈流動,照亮了死寂的夜空。

這股氣跟以前一樣,又跟以前不大一樣。鴻蒙裹挾著妖冶妖氣,顏色漸漸變了,不再是湛藍色,而被混成了更深的墨藍色。

謝明淵還沒有發現這一點,他成功調轉靈力後便立即祭出背後的鏽劍有光,掐起劍訣禦劍,一路往懶回顧狂奔。

路上,懷裏的人似乎痛的受不了了,埋在謝明淵懷裏打著抖,痛苦的呻\/吟也越發隱忍不了,絮亂的呼吸打在謝明淵下顎,五指緊緊扣著謝明淵衣襟,用力之大,隔著衣料,都快要扣進謝明淵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