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淩霄果樹(1 / 2)

果子掉進男人手心的一瞬間,樹上竄出一隻鷹臉的鬼,樹下爬出一條人臉的蛇。

鷹鬼盤旋而下,舒展開身形,幾乎要比樹還大;人蛇繞樹而上,人臉猙獰,蛇軀粗壯。它們身上都帶著來自修羅地獄的死氣,凶狠惡毒地襲向男人。

不能動手!

謝明淵腦海裏警鈴大作。

謝明淵突然知道這裏是哪裏了,這裏是三界的盡頭,是混沌循環往複之地,日月精華萬種氣息凝結出了這樹,樹五千年結果一顆淩霄膽,乃天道之饋贈,贈予一次死而複生的機會。

可天道的饋贈哪有那麼好得。

自黑河鋪到樹前的累累白骨,哪一個不是想來取淩霄膽的人。黑河的水又為何是黑色,那裏麵全是人之軀、之血、之肉、之呼嘯、之悲鳴、之嘶喊......

此地怨念極重,偏偏怨念中還含著希望,無數魂靈渴求著樹上這果,得到它,得到它方可獲重生。

獲重生,再求長生。

就連守護著此樹的鷹鬼和人蛇都滋生出貪婪,想要吞噬男人,想要吞下淩霄膽。

鷹鬼和人蛇血盆大口撲向男人,沉重的煞氣壓得謝明淵肩背發疼,腥風掃射,滿鼻惡臭。

它們已無限接近男人,男人的黑發與披風在腥風下狂舞。男人抬起右臂,屈指一彈,豎起一扇金茫的屏障。

它們輕易撞碎了屏障,玉器碎裂之音下,碎開的片片金縷刮到它們身上。

它們不覺得疼,豎立的獸瞳裏閃耀著興奮的光輝。

可它們卻沒法傷到男人,刮在它們身上的金色碎片消融了它們,它們連痛苦都沒來得及發現,已經從尾部腳部開始寸寸融化,融成了金水,在即將觸到男人之前流淌成了一灘水,撒到了地上。

然而這不算完。

謝明淵知道這才是個開始。

沒有了鷹鬼和人蛇的守護鎮壓,滿地的伏屍白骨全都活了過來,頓時哀嚎桀笑四起,以樹為中心一片混亂,五彩的光,五色的靈,悉數朝男人撲去。

它們的群體太龐大了,巨球一樣,把男人裹在中間,貪婪又渴望的叫囂。

五顏六色的樹搖晃著枝幹,樹葉嘩嘩作響,發出像嘲笑一樣的聲音。

樹越是晃動,屍骨們光靈們就越是激動,巨球越縮越小,像要把男人擠成一張薄紙,好吸他的血,抽他的魂。

然而這種暴\/虐的興奮並沒能持續太久,暴\/虐被更厲害的暴\/虐以暴製暴般地鎮壓——

男人踹開身前的屍骨光靈,屍骨光靈碎成渣滓飄了一地。

這是一種絕對的殘忍手段,人人見之膽寒。

收拾了一通光怪陸離,男人又捏住手心裏的淩霄膽。

淩霄膽大哭起來,哭得像個剛出生的嬰孩,尖銳又揪心,哭得屍骨光靈們心都碎了,又掙紮起來更加洶湧地撲向男人。

男人抬手支起金色屏障,任憑屍骨光靈們飛蛾撲火,冷冷一笑:“再鬧,我一把火燒了這!”

話音落下,樹下果真起了火。

血一樣的火,熊熊燃燒著,從骨縫裏燒到樹根、樹幹、樹枝,燒得樹抖如篩糠,哀嚎著往下落葉。

淩霄膽哭得更大聲了,嗚嗚哎哎,引得遠處黑河浪湧濤天,巨浪掀起,扭動著蜿蜒著前來救火。

可這火黑水救不了。水澆滅不了火,越澆火越旺,燒得樹抽搐哀求,燒得淩霄膽放聲慘哭。

男人站在血色烈火裏,發與披風飄舞,冷漠道:“跪下,認主。”

燒得快要禿嚕的樹竟然真的扭下筆直的樹幹,擺出了屈服的跪姿,跪倒在了男人麵前。

“認主。”男人一腳踩上低伏下來的樹冠,不怒自威。

這氣勢比火比水都無情嚇人,恐嚇地淩霄膽立刻收了哭聲,一動也不敢動。

樹還在水火的澆灌燃燒裏抽搐,樹葉已經被燒毀了大半,沒燒毀的也耷拉著,被男人踩在腳下,瑟瑟發抖,無限可憐。

“嗯?”男人問。還不認主?

淩霄膽嚇得哀叫一聲,拚了全力從男人手心竄脫,自願跳到火裏,回到樹冠上。它生的像個人心形狀,回到樹冠上突突直蹦,像狂跳的心髒,對著男人的腳尖就蹭了上去,像親吻,也像祈求,急於證明它認了!它認主了!

男人這才算勉強滿意,慢慢收了神通。

燃燒著一切的血火這才逐漸熄滅,黑水濤濤滾著,終於能澆滅殘餘的火。但火勢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的,好好一棵樹變得半死不活,蔫蔫匍跪在男人腳底。

燒得還剩小半的麵目全非的屍骨光靈們也怕得不行,嗚咽著乖乖躺回腐爛的地麵,什麼貪婪啊渴望啊,全被絕對的暴\/虐壓製的死死的,再不敢造次。

男人對著腳下樹冠伸出手心。

狂跳的淩霄膽立刻跳上男人的手心,五彩斑斕的身軀被火一烤,帶著點焦味兒,它蹭著男人的手心,像討好,又像折服,透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親昵。

謝明淵眼皮一跳,視野突然沒了,看不到火樹,也看不到男人,他的身體被一陣拉力往回拉拽。他控製不了的後退,後退地太快太快,帶起疾風,疾風打在他的臉上身上,他沒法抬起手遮擋,隻能被迫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