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水宮的弟子宮南燕來到大船,威脅楚留香交出天一神水,楚留香未曾盜竊天一神水,自然也交不出。
事已至此,哪怕明知有蹊蹺,楚留香也不得不接過這燙手山芋,親自調查清楚,為了探聽消息,他改頭換麵,將自己裝扮成關外大參藥商張嘯林,去了濟南城最大的賭坊“快意堂”。
若問天下間,哪裏消息傳播最快,哪裏的人最口無遮攔,自然要屬賭坊了。
顧白月看著那麵金光閃閃的匾額,“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堂主卻想要快意,真是貪心。”
楚留香:“賭徒哪有不貪心的。”
他穿著一襲湖藍色緞麵錦袍,一手輕搖折扇,一手攬著著顧白月前行,間或附在女孩耳邊竊竊私語,姿態親昵。
然而,兩人的交談內容並無曖昧。
“老實說,阿綠,你真不該來,這裏不是好耍處。”
顧白月歪著頭問,“那你能辨認出天一神水?”
“不能。”
既然是無色無味的天下至毒,僅憑肉眼,當然難以辨別。
顧白月:“可是我能,誰若接觸過天一神水,我必能把他揪出來。”
楚留香欲言又止。
他想起阿綠第一天登船時,蘇蓉蓉曾暗中告誡,讓大家小心提防阿綠,一個來曆不明,不早不晚撞上來的姑娘,似乎滿身都是破綻。
但要說阿綠是誰派來的刺客,又太過牽強,畢竟,任何習武之人一眼就能看出,阿綠經脈凝滯,先天不足。
賭場裏人聲鼎沸,一派紙醉金迷,無數出手闊綽的豪客揮灑著汗水,十七八歲的美貌少女殷勤地奉茶奉酒。
楚留香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顧白月柔弱無骨地依偎著他,女人仰慕的眼神,自古以來就是催化男人勝負欲的最好搖籃。
楚留香也盡職盡責的扮演著一個色令智昏的狂徒,“寶貝兒,這賭場裏的東西,你最喜歡什麼?”
顧白月笑意嬌俏,脆生生地說:“我喜歡一本萬利,不勞而獲,腰纏萬貫,富可敵國!”
楚留香哈哈一樂:“這不是巧了嗎,寶貝兒,我也喜歡。”
他拿出顧白月先前所贈的一枚銅錢,直直地推到賭桌上的“豹子”處。
荷官嗤笑:“哪裏來的窮酸鬼,玩不起就別玩,我們快意堂還從來沒有人下過這麼小的賭注。”
周圍人起哄,紛紛嗬斥道:“還不趕緊起開。”
楚留香穩如泰山,“不如先開了這一局。”
大約是他太過淡然,眾人都將信將疑,荷官拿開一看,赫然是三個“六”,按照快意堂的規則,一賠一百九十。
接連三局,楚留香贏了個大滿貫,一枚銅板瞬間變作一百兩紋銀,他將錢推到顧白月麵前,“一本萬利。”
顧白月笑著把銀錠往口袋裏裝,“不勞而獲。”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來了粉麵孟嚐冷秋魂,一百兩銀子不算什麼,但像“張嘯林”這種次次都贏,難免讓人懷疑出老千。
楚留香當然沒有出老千,他用“三百萬兩”做誘餌,成功說服冷秋魂帶自己去立地追魂手楊鬆家裏。
可惜楚留香動作雖然快,到底還是晚了一步,他們到時,楊鬆已經身首異處,死狀淒慘。
楊鬆與西門千同住,兩人雖然是朱砂門長老,但家徒四壁,環堵蕭然,隻在壁上掛了一幅畫。
顧白月掙脫楚留香懷抱,默默向那幅畫走去。
畫上既非山水,亦非蟲鳥花卉,卻隻是一個女子的半身像,畫得眉目宛然,栩栩如生,其風韻之美,竟不是任何言語所能形容,雖然僅僅是一幅畫像,竟已有一種令人不可抗拒的魅力。
楚留香盯著畫看了許久,有些失神地說:“阿綠,這畫中人的眼睛,與你倒有幾分相似。”
少女螓首蛾眉,垂首輕笑:“那麼,你見過畫中人嗎?”
“並未見過。”
“當真?”
顧白月覺得奇怪,假如楚留香與石觀音素昧平生,又怎麼會得罪這控製欲極強的怪女人,讓她恨不得將楚留香殺之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