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候在一旁的張成功見高峰似乎有了結論,急忙問道:“怎麼樣,你是怎麼看的?”
高峰扭頭看著張成功說:“死者是自殺的。”
張成功明顯鬆了一口氣,臉上緊張的表情得以緩和,為了謹慎起見他再次問道:“你確定死者真的是自殺?”
高峰對張成功用這種質疑的口氣詢問自己有些不高興,問道:“我確定這是一起自殺案件,難不成你們警方有著完全相反的結論?”
張成功沒有給予明確的回答,而是問道:“一個人在怎麼才能在比自己矮的地方上吊自殺?”這可能是現場唯一沒有合理解釋的地方,他不得不謹慎一點弄清楚這個問題。
高峰解釋道:“這個看似不可能,實際上一個人如果真的想要死的話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就算是沒有任何外來因素躺在床上也有可能死去。”說到這裏微微一頓,見周圍的人有些不相信就接著講道,“當然,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沒有辦法解釋,不過我們可以通過周圍的環境來推斷。”
“比如呢?”張成功問。
“比如這起案件。”高峰說著看了眼屍體,接著講道,“他脖子上的勒痕和死亡特征完全符合上吊的特點。當然,也許有人會說他是被人勒死後綁在這裏的。那我就要問了問,既然凶手想要偽造一個現場,那為什麼不偽造的更加像一點?他完全可以找一個更高一點的地方,而是像現在這樣找了一個比死者還要矮的地方。”
胡兵在這時插嘴講道:“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在精神病院,這裏有許多精神不正常的人,他們的智商和一般人比起來可能會……”
高峰不等胡兵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問道:“你是想說精神病人的智商比一般人低嗎?”
胡兵點了點頭,並且問道:“難道不是嗎?”
高峰露出一絲笑容說:“精神病是精神病,它和智商沒有什麼關係,有些精神病人的智商要遠遠高於你我這樣的人。”
胡兵聽到高峰在提到“我”時明顯加重了口音,心想像高峰這種智商尚且不敢說比精神病人的智商都高,自己又說什麼呢?
高峰把目光移到其他人身上說:“我們似乎有些跑題了,還是接著剛才的話說吧。在場的各位都是幹刑偵工作的,應該知道一個人被另外一個人勒死的話脖子上的勒痕是向後沿伸的,而上吊的話勒痕就會向上。大家可以檢查一下死者的勒痕,這樣就能輕易的判斷出死者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
之前死者的脖子被布條纏著,張成功又要保持現場的原有性等高峰,因此除了對死者進行過仔細檢查的法醫李亮外其他人根本沒看到死者脖子上的勒痕。
李亮向其他人講道:“死者脖子上的勒痕確實是向上的。”
聽聞此話張成功和胡兵一起過去看了看,確定了死者勒痕是向上。
高峰接著講道:“另外,死者死前有掙紮過的痕跡,那是被吊死時的本能反應。換句話來說,如果是他殺的話,死者掙紮的痕跡不應該隻留在地麵,他會本能的去抓凶手。”說到這裏停下來盯著死者,麵色沉重地說,“他的想像力一定極奇豐富,在被吊死的時候把周圍的環境想像成一個在比自己還高的地方,這才有了奇怪卻真實的現場。”
蕭月在一旁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死者死前出現了幻覺?”
高峰糾正道:“不,是想像,不是幻覺。”
蕭月問:“有什麼區別嗎?”
高峰回道:“區別就在於一個是主觀意識,而另一個是客觀意識,也就是死者死前看到的畫麵是自己刻意製造出來的,而不是被動產生的。”
這樣的解釋大多數都聽明白了,死者是自殺的,張成功還是有點不放心,向高峰問道:“你真的確定死者是自殺?我的意思是說現場真的沒有任何疑點了嗎?或者說凶手太過於狡猾,製造出這樣的現場連你高大神探也被騙了。”
高峰看出張成功有話外之意,於是講道:“你說的也有可能,不過我真的找不出任何疑點了,不知道你們警方有沒有發現其他的疑點?”
張成功知道高峰是故意這麼講的,麵色有點難看,搖頭說:“除了你說的我們警方也沒有其他的發現。”
高峰問道:“既然我們的觀點完全相同,那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張成功深吸了口氣說:“我說過了,死者的身份有些特殊,因此我要確定他真的是自殺才能向外公布這件事,不能有任何差錯。”說著他向高峰伸出手來,“不管怎麼說,這次很感謝你能幫忙,謝謝。”
高峰沒有和張成功握手,而是盯著死者講道:“死者的頭發禿的很厲害,而我在他的指縫內發現了兩根頭發,這說明他的頭發稀少有一半是脫發的原因,另一半可能是因為他經常抓自己的頭發造成的。另外,死者的手指雖然已經破損,但是指尖處和手掌根部還是能看出厚厚的老繭。死者皮膚細嫩,絕不是一個體力勞動者,手上的老繭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經常敲打鍵盤造成的,這算是一種職業病。”
蕭月見高峰停了下來就講道:“這麼說死者經常和電腦打交道,而且是為腦力工作者,他是電腦工程師?”
高峰回道:“電腦工程師或許也會抓自己的頭發,可死者不是工程師,他是位作家。”
蕭月恍然大悟,作家在創作一本書時會遇到許多阻礙,有時候甚至會因為一個情節而煩燥不安或者遇到一個瓶頸無法突破,這個時候就會不自覺的去抓自己的頭發。同時,現在的作家和以往不一樣,基本上不再使用筆,通常都是由鍵盤敲打出字體來的,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死者的手上會有老繭。
當高峰說出死者的身份是作家時張成功露出驚訝的表情,而高峰的話顯然還沒有說完,他決定先聽下去。
高峰轉而盯著張成功說:“張局長曾經說過死者身份特殊,隻有確定死者的真正死因後才能向外公布。這說明死者的影響力非常大,是位當紅作家,擁有很多粉絲,過早公布結果的話隻會引起恐慌。”
張成功的身子動了下,就像被一根刺紮了一下,高峰的分析全是正確的,這正是他所擔心的地方。
蕭月盯著死者的臉低聲自語:“當紅作家,他究竟是誰?”其實她內心真正好奇的是一個當紅作家怎麼會被關在精神病院裏,而且還死在了這裏。
張成功之前鬆懈下來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向高峰講道:“死者確實是一位當紅作家,我之所以這麼謹慎除了因為死者的特殊身份外還有一個原因。”
高峰說這麼多正是想讓張成功把所有的事情說出來,抓住時機問道:“什麼原因?”
張成功扭頭向胡兵吩咐道:“把吳醫生叫過來吧。”
“是。”胡兵應了聲,轉身走了出去,片刻之後他帶著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走了進來。
高峰的目光投了過去,男子在四十歲左右,長相普通,一進來就先看了眼地上的屍體,然後才麵色緊張地看向張成功。高峰向張成功問道:“他就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醫生?”
張成功應道:“是的。”說著向吳醫生介紹說,“這位是高峰,高大偵探,麻煩你把之前向我說過的事再向他說一遍吧。”
“高峰?”吳醫生眼睛一亮,扭頭盯著高峰看了看說,“我聽說過你的許多故事,有很多離奇的案子都是你破的!”
高峰不想聽別人討論自己以前破過什麼案子,催促道:“吳醫生,還是把你想說的先告訴我吧。”
“是,是。”吳醫生連聲應道,接著講道,“我懷疑月夜是被謀殺的。”
高峰像是沒聽清楚似的問道:“你說他叫‘月夜’?”
蕭月的情緒卻要比高峰激動許多,衝吳醫生叫道:“月夜!你的意思是說死者就是當紅作家月夜?”
吳醫生看了看高峰,接著又看了看反應過激的蕭月。
蕭月知道自己有些失態,忙穩住自己的心情講道:“我是高峰的助手蕭月。”說著再次問道,“請問你剛才是在說死者就是當紅作家月夜嗎?”
吳醫生點了點頭,反問:“怎麼,你們還不知道他就是月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