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下著大雪,鵝毛大的雪花飄飄灑灑,整個季府都被皚皚白雪覆蓋。
酉時,錦苑裏傳來‘唰唰’的竹帚掃雪聲。
裏屋厚重簾子掀開,自內出來一青衣侍女,手裏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洗腳水,澆在外頭雪地上,衝外頭掃地丫鬟道:
“這個時辰掃什麼地?擾得公主不得安寧,若是沒事回屋裏待著去,莫要出來尋晦氣。”
被訓的丫鬟唯唯諾諾,離開院子便抹起眼淚,與打炭來的丫鬟迎麵碰上。
打碳丫鬟聽了七七八八,安慰道:“大人要成親,裏麵那位主不爽,咱少在她麵前惹眼就是,改明兒安陽公主進府,我們去磕個頭,調主院去。”
她抽泣:“青竹也不過是個大丫鬟,指手畫腳的,誰受得了?”
“在外頭說什麼?有什麼話不能當我麵說?”
不等打炭丫鬟再開口,裏頭又傳來方才年輕侍女青竹的吆喝,二人換了個眼神,相互離開。
丫鬟端著碳盆在外頭道:“問長公主好。”
裏麵懨懨道了聲:“進。”
秋菊打簾放她入了屋內,室內有地龍,暖氣裹挾著帳中香迎麵撲來,她上前添了兩塊銀骨炭到火爐中,悄然抬眸瞥向床榻。
輕紗美人倚著在床邊,滿頭青絲鬆散胸前,生得白皙精致五官,薄唇呈水光色,一雙狹長上挑的眉眼平添清冷。
她身前跪著一黑衣影衛,腰型勁瘦,側顏鋒利。捧著美人的足放在膝上,用毛絨布擦拭足上水漬,格外專注,就好似擦拭稀世珍寶。
聽到青竹一聲低咳,她才猛然收回視線,察覺自己看了不該看的東西,當即磕頭道:“長公主饒命!長公主饒命!”
床榻上的美人撩起眼皮朝著往來,那雙眼眸泛著淡淡的藍光,看起來如翠石寒冰,沒有溫度。
“出去。”
她並未刁難,隻冷冷道了兩字。
丫鬟忙磕頭謝恩,抱著炭盆離開,腳步匆忙慌亂。
出了門,外頭冷意鑽進衣衫,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想起出門前那影衛瞥了眼自己,眼中泛著殺意,似是看將死之人,驚得她滿頭大汗。
“要殺了嗎?”左恒盯著抽回的玉足看,待沒入床榻,抬眸望向薑若淩。
“先留著,有用。”薑若淩神色懨懨,側躺回床榻上,一手撐著腦袋,揉了揉太陽穴。
他應了聲,起身扯了被褥蓋在她身上,卻怎麼也掩不住那凹凸的曼妙曲線。
喉結滾動,他垂下眼眸,退至一旁。
青竹秋菊掩了窗戶,檢查了火爐和溫度,抱著她褪下的衣衫離開,將門闔上。
“公主又頭疼了?”左恒詢問。
她閉目假寐,隻應了一聲。
自重生以來,每每想起之前種種,腦袋就刺痛如針紮,因而這幾日神色懨然。
床頭燭台光亮被遮掩幾分,她睜開眸,就見左恒跪在自己跟前,那雙漆黑的眼眸如同黑曜石泛著光澤,摻雜幾分野性。
他執起薑若淩隨意搭在床邊的手,粗糲溫熱的手掌生繭,輕輕摩挲白膩的柔夷。
“奴想為公主緩解。”他低頭親吻白皙的手背,目光卻灼灼落在薑若淩臉上。
薑若淩盯著他,半晌沒開口,神情卻冷了幾分。
重生後的偏頭痛她不是沒找大夫看過,但大夫查不出病症,隻道她是憂思過度,積勞成疾,需多修養。
於一雨夜,她頭痛欲裂,意識模糊拉了左恒入床榻後,才發覺情事能止痛,此後二人關係多了一層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