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被季鴻青等人軟禁,季鴻青有意放出消息,讓左恒來救她。
而宮牆四麵,早已布滿弓箭手,隻要他來,便是死局。
薑若淩原以為不過主仆一場,自己已為監下囚,左恒便得了自由,無需再為她賣命,卻不曾想他還是來了。
明知是死局也來,最終落得萬箭穿心的下場。
前世屢遭背叛,她不曾想過那個默默無聞的影衛,會賭上性命也要救她。
想到這,她不禁喟歎了一聲,抬手撫上了左恒的臉頰,她的指尖有些涼,能感覺到指腹淡淡暖意。
“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問。
左恒回覆住她的手,眼眸不解的望著她,他沒能明白薑若淩話中意思。
薑若淩將話說得更直白了些:“身為影衛,什麼時候對本宮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不記得。”左恒回應。
並不明確,但自他認真的神情可見並不是敷衍,是當真時間太長不記得。
薑若淩深深看他一眼,沒有追問下去,收回了自己的手,對淡然道:“找家鋪子,安排與在京太原王氏門生洽談買賣,叫人知道我們手中有貨。”
“是。”左恒遺憾的望著她收回的手。
皇貴妃便是出自太原王氏,若叫她得知薑予則失誤,此時為了薑卓君站穩腳跟,無論如何也會想買下這筆貨物。
而皇後若是還想保住薑予則儲君之位,勢必要爭一爭,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不管他們鬥得如何,花落誰家,都隻會哄抬高價格,最終全落進薑若淩手裏。
*
季鴻青一整宿未歸。
此番儲倉走水一事,攪亂了皇後一行人的計劃,原本大好的趨勢,因帝王震怒出現了扭轉,其間最高興的莫過於皇貴妃。
一直擔心自己處境愈發困阻,沒曾想一夕扭轉,加上薑卓君回京,又燃起了爭儲的希望。
在聽聞宗族之人接觸一批足以用來填補賑災貨物空缺數量的貨物時,整個人頓時打起精神,立馬聯係了那族人,無論如何也要拿下這批貨。
季鴻青竭力接觸商販,卻一直被王氏阻攔,不占上風,周旋其中,幾日不見人影。
一日晌午,薑若淩才動筷子,就見秋菊打簾進門,道一句:“公主,駙馬來了。”
不等她起身,季鴻青就自顧自的入內,秋菊退到她身後。
自他入門,薑若淩便將其打量了一番,他風塵仆仆的來,眼下青灰一片,滿眼倦意,看來沒睡個好覺。
薑若淩起身為他倒了杯熱茶,殷切的送到他跟前,擔憂詢問:“夫君怎來了?外麵風寒重,快喝杯熱茶去去寒。”
季鴻青接了茶,一口飲盡,感覺五髒六腑重新泛起暖意,瞥了眼桌上,隻三四道小菜,並不鋪張。
薑若淩笑道:“本宮也才剛動筷,夫君還沒用膳吧?一同坐下嚐嚐。”
季鴻青為人淡漠,為數不多的柔情盡數給了薑雲妍,換成以往她邀請吃飯,他定是轉身就走,毫不留情。
但今日他沒有,他默默的坐下了。
薑若淩也順勢坐下,叫青竹去添副碗筷。
他隻象征性動了兩下筷子,顯然心思並不在用膳上,他是有求前來。
薑若淩早已察覺,卻什麼也不說,吃著飯,還不忘順手給他夾兩筷子,裝得溫婉嫻靜模樣。
季鴻青看她並沒有主動開口詢問的意思,糾結了一會,放下了碗筷,鄭重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公主……可有積蓄?”
薑若淩怔了一瞬,眼眸暗淡了幾分,她盯著桌上飯菜,而後衝他勉強一笑:
“俸祿雖然不多,但這些年下來也積攢了些,另外還有些值錢的金銀首飾,一同拿去當了吧。”
她說著就要起身去找來。
季鴻青拉住了她手臂。
薑若淩幾乎第一時間察覺到左恒情緒波動,於季鴻青不注意時冷眼視他,與之對視,左恒扶住劍柄的鬆了幾分,卻沒有放下。
季鴻青微微蹙著眉,似是叫什麼困惱住,並未留意左恒的動作動作,默了一瞬,鬆開了她的手,淡道一句:“多謝長公主傾囊相助。”
薑若淩莞爾:“能為夫君排憂解難,是我的福氣。”
她動身去櫥櫃中找出一個木匣子,又到妝台前翻出值錢的金銀首飾,一同塞入匣子中,推到季鴻青跟前。
“這是我如今全部積蓄,五千銀票,這些首飾應當也能當個一千兩,希望能幫得上忙。”薑若淩柔聲道。
季鴻青神情複雜的望著眼前的匣子,眉頭擰緊,似是想說什麼,又什麼也沒說。
他似乎想不明白,身為一國長公主,為什麼隻有這點積蓄。
他想起了安陽,她的每件首飾都價值千金,更遑論其他的擺件珠寶之類。
他的話都哽在喉嚨裏,最後隻化作一句:“我會記住公主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