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這些,關陽霽麵無表情的前去了膳房,找到材料做桂花糕,下人想上前代勞,關陽霽沒同意,整個過程都親力親為。

將桂花糕送進蒸籠後,他看了眼身上沾染的麵粉,喊進來兩人守著火候,兀自前去沐浴更衣。

待他端著做好的桂花糕前來,卻被雲姨告知薑若淩已經睡下了。

他原本已經擺好的笑意又淡淡散去,在門前站了會,還是端著托盤進了門,輕手輕腳的將托盤放在了桌上,朝著裏屋望去。

撩開床幃,可見薑若淩睡顏,他在床沿坐下,將她外露手小心放回了被子裏。

就這麼沉默著,望了她許久。

抬手想觸碰薑若淩臉頰,又在幾欲碰到的時候僵在了半空。

而後默默收了回去。

他低聲自嘲:“明明近在咫尺,卻覺相隔萬裏,永遠走不進你的心。”

他聲音很輕,甚至不用風吹,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為什麼呢?

她都已經忘記了過往,隻記得自己,會依戀自己,和他所有的設想一樣,但為什麼,總覺得兩人之間還是隔著無可跨越的距離,像是難以翻越的鴻溝。

但他又無從去明白,到底缺少了什麼。

他輕輕歎息,褪去鞋襪,在她身側躺下,望著她的側顏,許久也沒想明白。

他緩緩靠近,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閉上雙眼,像是祈禱一般,“公主啊,分我一點真心吧。”

熟睡的人不會回應,晚風也不會回應。

鞭炮聲響徹了是整個京都,十裏紅妝,一路嗩呐,從皇城迎入了將軍府。

所有人臉上都喜慶洋洋,新郎官臉上卻不見喜色,下了馬,跟隨媒婆的引導,從花轎上接了薑懷盈下車,跨過台階,步入了將軍府。

麻木的拜了天地成了親,在一群人的蜂擁下,將人送進了洞房。

餘景程在院中敬酒,一個小廝湊了上來,“季大人和左大人沒來,但叫人送來了厚禮,又道要給將軍送一句話。”

小廝說到這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小心看了眼餘景程的眼神,他這陣子一直都是冷著一張臉,棱角繃緊,平日行軍打仗都不見這般嚴肅,下人見了都害怕,近來都不敢與之交談。

他也是幾人賭注裏頭輸了,才被推搡出來去傳話。

餘景程神色淡淡,“有話直說。”

小廝顫顫巍巍道:“季大人祝將軍喜得良緣、前路光明,永……永享孤單。”

餘景程默然,擺擺手叫小廝退下,抿了一口酒。

他沒有生氣,這甚至都算不上詛咒,隻是陳述事實罷了,他會和季鴻青之前一樣煎熬,然後瘋癲,無從避免。

曾經他笑話季鴻青,如今也不過是輪到他笑話自己。

誰有比誰好過呢?

他季鴻青以為自己就能躲過娶妻生子的命嗎?一邊說著心悅薑若淩,一邊還不是納了那個叫夏嬋的女子。

沒有人是這場局裏的贏家。

薑文衛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卻遲遲沒有定下繼位的儲君,朝廷中局勢不穩,三足鼎立,即便有人想站中立,也被潮流推搡著做出了選擇。

皇後終歸是皇後,能穩居皇後之位多年並不是完全依靠母家勢力,還有她的機智過人。

前陣子太後回宮,一直以來她都俯首做低,忍氣吞聲,連帶著連原本朝中勢力也跟著偃旗息鼓,薑予則更是以照顧安陽為由,直接回了母族本家暫避鋒芒。

如今要入冬,看著薑文衛吊著一口氣過日子,她也就知道時機到了,飛鴿傳書將薑予則傳喚回來,重整了朝中下部,迅速壯大。

也不知雙方是否達成了一統,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薑卓君,像是想將他拉下馬後,再去進行私下的交鋒。

饒是薑卓君有左恒和季鴻青協助,對付起兩人來也依舊吃力。

朝中風起雲湧,卻並未影響不通外界的淩陽山莊。

薑若淩在山上待了許久,這日終是坐不住了,與關陽霽說想下山遊玩。

關陽霽有些作難,但隻要一瞧見薑若淩露出委屈神態,便將一切思慮都拋之腦後了,答應次日帶她下山。

他見薑若淩穿得單薄,喚人送來了一件厚實的兔毛大氅。

“這是新獵的兔毛,穿上會暖和許多,你身體弱,明日下山,務必要穿著它。”關陽霽為她係上帶子,柔聲囑咐。

“你話真多,什麼都要叮囑一番,我都聽膩了。”薑若淩輕笑。

關陽霽揉了揉她腦袋,卸下繁瑣頭飾後,真真是美的出塵,天氣一冷,她臉頰就會偏紅潤,像是用了上好的脂粉。

他抬頭,越過薑若淩,目光落在了不遠處陪侍的青竹秋菊身上。

“她們二人伺候的可還習慣?有沒有胡亂說話?”

薑若淩疑惑詢問:“何種話算胡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