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說了你不愛聽的話,便是胡話。”關陽霽眼眸淡淡視了眼兩人,收回視線重新落在了薑若淩臉上,又浮現出幾分溫柔之態。

薑若淩輕笑:“她們都跟我這麼久了,怎麼會說我不愛聽的話?你真是多慮了。”

關陽霽沒反駁,跟著她一同笑,“可能是我多慮了,你可莫要厭煩我。”

“我怎會厭煩你?若能是晴日就好了。”

關陽霽笑問:“應當是晴日。”

他思忖了片刻,詢問:“你要去看望陛下和皇後嗎?”

提到這兩人,薑若淩沉默了片刻,遲遲沒有回應,許久才道:“母妃的死和父皇脫不了幹係,我不想見他。”

關陽霽鬆了口氣,伸手牽起薑若淩的手,“不去看就不看,一切都聽你的。”

翌日一早,竟然下起了早冬的第一場大雪,算不上大,飄飄灑灑的。

關陽霽為她穿好鞋襪,扶著她到妝台前入座,看了眼外麵銀裝素裹,擔憂道:“今日下雪,容易寒氣入體,公主真要出遊嗎?還另擇別日?”

薑若淩笑道:“下雪出去未嚐不可,以往冬日總要受凍,實在喜歡不起來,但如今不同往日,今日也能學著閑雅之士,做得踏雪尋梅的雅事。”

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旁的都是次要,最主要的,不過是有人在身邊陪著。”

她牽著關陽霽為她梳發的手,貼在臉頰上,望著銅鏡裏的關陽霽,“關哥哥以往對誰都帶笑,我還以為你對我並無感情,都不曾想,不過是一覺醒來,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關陽霽望著她,“是啊,變化太大了。”

門外傳來敲門聲,打斷了關陽霽的回想,眼神淡了幾分,聽外麵人道:“公子、夫人,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知道了。”

關陽霽抽回手,將她發髻簡單挽好,又取來那件兔毛大氅給她披上。

朝她伸出手:“走吧,一同去賞雪。”

薑若淩將手搭在了他手上,跟隨他一同出門。

此番出行意在低調,並無過多奢靡的行頭,隻有青竹秋菊雲姨陪行,馬車駛入京都大街,在路上留下兩行印跡。

薑若淩掀開簾子一角,去看外麵熱鬧街市,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瞧見一家掛著‘陳記’旗幟的店鋪,喊道:“停下。”

關陽霽順著薑若淩視線朝外看去,看見了那家店鋪,笑道:“你以往甚是喜歡這家的點心,我便時常來買,公主今日瞧見,可是想起了些什麼?”

薑若淩點點頭,“是有些熟悉,我想下去買來嚐嚐。”

關陽霽道:“路上人多,何須你親自去,免得比碰撞。”

他撩開簾子,朝外道:“去陳記買茶點來,要百花糕和鳳梨酥,還有三花酒。”

薑若淩詫異,“你還能叫的上名來,想來沒少吃。”

關陽霽笑道:“不,是公主以往愛吃的。”

他並不愛吃甜食。

很快就有人提著陳記特有標記的食盒來,關陽霽打開,撚了一塊送到薑若淩唇邊,她就著吃了一口,眼眸一亮,“確實不錯!”

見她笑,關陽霽也跟著笑,“喜歡就多吃些。”

薑若淩無奈道:“需節製才能保持儀態。”

關陽霽:“你是我妻,不是所謂公主,不論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薑若淩被他這話逗笑,“既然你都這般說了,那我今日可就多吃些,你莫要說出去,這是我們二人之間的秘密。”

“好。”關陽霽笑彎了眼。

馬車行至虹橋處,人潮擁擠,便難以再上去了。

關陽霽牽著薑若淩下了馬車,她就像以往難得出宮一樣,對外麵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將虹橋上的攤販販賣的物件都瞧了個遍,關陽霽就跟在身後,含笑望著她。

大鍾和薑國的戰火愈演愈烈,邊境百姓倍感煎熬,硝煙並未傳到盛京來,因著初雪,外麵都是行人,分外熱鬧。

關陽霽亦步亦趨,忽而肩膀被人拍了下,他轉頭看去,周圍都是人,他留意到一個身著亞麻色長衫的男子,神色怪異的隱入人群。

他右眼皮止不住的跳動,立馬朝著薑若淩方向看去,卻早已不見人影。

關陽霽臉色緊張,上前撥開人群,揚聲高呼:“阿泠!”

遲遲沒有人回應。

他心一沉,轉身一路撥開人群,回到了馬車邊,青竹秋菊也早已消失不見,他揪住車夫的衣領,厲聲質問:“那兩個丫鬟呢?”

車夫哆哆嗦嗦道:“剛才山莊裏有人來說,公主買了些東西要搬,雲娘就帶著那兩丫鬟一起去了。”

關陽霽冷聲問,“來的那人什麼模樣?有何特征?”

“平平無奇,並無什麼特征。”

他心沉到穀底,“朝著什麼方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