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蓄謀已久的陰謀。
關陽霽找到一條小巷中，隻看見了雲姨到底的身影，身邊不見旁人。
他渾身寒徹，心中始終一口氣提不上來，“都去找，左恒、季鴻青和關陽霽府上，一個都不要放過。”
他冷聲吩咐身後的人，最起碼，他得確認薑若淩安然無恙。
她記憶尚未恢複，若是落到了那幾人手裏，定然會害怕的。
關陽霽急火攻心，喉嚨一陣腥甜，竟嘔出一口血，噴灑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格外的突兀。
“若淩……”
他輕聲呼喚，感覺之前胸口的傷隱隱作痛。
＊
薑若淩醒來時，是在馬車裏，馬車在搖晃，她掀開厚重的擋風簾子，朝外看去，車夫的背影欣長挺拔。
馬車碾過路中一塊石子，顛簸了一下，薑若淩沒扶穩，撞在了馬車內壁上，磕得肩膀疼。
駕馬車夫顯然是知曉犯了錯，停了下來，回頭看去，便瞧見她醒來。
“泠娘，你沒事吧？可磕疼了？”
他將韁繩拴好，上前扶住薑若淩。
薑若淩搖搖頭，抬眸看他，語氣淡然，“餘景程，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餘景程身形微頓，怔怔望著她，“公主還記得我？”
薑若淩沒有回他的話，眸子淡漠的回望他。
“不對。”他後知後覺，又沒頭沒尾的說了句。
“什麼不對？”薑若淩詢問。
餘景程癡癡望著她，這些時日他並不算好過，整日都泡在軍營裏，不想回家，不光黑了，還憔悴了許多。
“眼神不對，他們都說你失憶了，你根本沒失憶是不是？”
薑若淩眸光清冷，不言勝似萬言。
餘景程苦笑，“公主還真是會騙人，能麵對關陽霽時做出傾慕之態，卻不願意騙騙我，你哪怕騙騙我也好。”
在得知薑若淩失憶後，餘景程甚至覺得這也算得是好事，如此她就不會記得以前發生的種種，不會對過往耿耿於懷，說不定……
說不定再重逢的時候，她還是早年的泠娘，會對他笑，給他分享最近發生的事。
但就在剛才，薑若淩看他時候的眼神說明了一切——她根本沒有失憶。
她可以陪關陽霽做戲，卻連騙他都不願意。
“如若今日來接你的是季鴻青，你還會如此嗎？”餘景程心有不甘，詢問道。
薑若淩道：“如今問這些，又有什麼意思？你隻需要告訴我，這是要去哪？”
餘景程閉了閉眼，平複了心中情緒，才道：“去大殿下的府上，如今我們幾人都是關陽霽盯梢的對象，眼下大殿下府邸才是最安全的。”
薑若淩得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重新放下了簾子，隻傳出一句：“趕路吧。”
馬車是從偏門進入薑卓君的府邸的，前來接應的是楊妤蓉。
“因著行事隱秘，一切從簡，怕是要委屈公主了。”楊妤蓉溫聲說道。
薑若淩朝她行禮，“之前之事，給嫂嫂添麻煩了，多有得罪，還望嫂嫂見諒。”
她並無什麼時候能提的上給楊妤蓉添麻煩的，非要說有，也是剛成親那會，鍾長宴的從中作梗，鬧得人仰馬翻，為了避嫌，有一段時間不曾往來。
但她分明聽說，薑若淩失憶了……
楊妤蓉也不傻，旋即就明白過來，“公主車馬勞頓，我先帶公主去休息，以往的事不必多言，如今也並非計較此事的時候。”
薑若淩頷首，跟隨她前去。
餘景程此番任務隻是護送薑若淩，抵達偏門後便沒有再入內，他看著薑若淩遠去，直到消失在視線中，也不曾回頭看他一眼。
他默然垂下頭。
他後知後覺才想明白，薑若淩曾有一段時間，是真的想叫他和薑懷盈在一起，即便隻是陰差陽錯，隻要薑懷盈能守住秘密，他就會被蒙在鼓裏，和薑懷盈做一對令人豔羨的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