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撞上去,被餘景程給擋住,一頭撞在了他胸膛,力道並不輕,他微微蹙眉,緩了緩,“娘,有事進門說。”

他扶著關雲柔到主位坐下,退至一旁。

餘婉清早已叫關雲柔方才舉動嚇得哭泣,抹著眼淚對他道:“哥哥,當時勸你吃東西我也有錯,你要怪就全怪我好了,但嫂嫂隻是犯了一點小錯,何至於如此殘忍對她?就不能和她好好過日子嗎?”

餘景程麵對哭得梨花帶雨的妹妹,更多的是說不上的感覺,他雖在這個家,卻好似不曾感受過這個家的溫暖。

分明在父親離世之前那般和睦,為什麼父親沒了之後就破滅了?母親忙於爭奪家業,無暇管教他,不論做什麼都是他自己拿主意,也不曾給予過一句安慰的話。

妹妹當時年幼,出了此等事後,便被送去了母族本家,那是尚不記事,本家那邊憐她幼年喪父,對她頗為照顧疼愛,無災無難。

他一直以來的歸屬感,都是與他並無血緣樞紐的薑若淩給的,那曾是支持他生存下去的意念。

他對家人一向敬畏有加,卻始終親近不起來,甚是不明白他們要自作主張辦他撮合,打著為他好的旗號。

若是真的為他好,就該放逐他孤獨終老,了卻殘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活得如同行屍走肉。

“對不起,哥哥。”

他眼神空洞模樣屬實嚇人,就好像下一瞬就會隨風消散一般,餘婉清的哭聲也愈發大。

“婉清,我沒怪你。”

餘景程說出這話,隻覺額頭一陣刺痛,“我沒有怪任何人,我隻是……自己想不開。”

想不出活下去的意義,所以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隨波逐流,他沒有資格去怪誰,自父親走後,他便是一個單獨的個體,沒有家了。

就連支撐他的信念也沒有了。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糾結什麼,就在剛才一瞬間,有種福至心靈的感覺,思路豁然開朗。

“母親,我會按照你希望的那樣去做,同樣,我也有話對母親說。”

他凝望著關雲柔,在那傷痛又滄桑的神情注視下,緩緩道:“這麼多年了,我也希望母親能夠放過自己,待事情平定後,回汝南本家吧,去哪都好,不要再留在京城了。”

依著他們家的權勢或名望,去哪都能吃得開,不用留在京都整體提心吊膽。

“景程……”關雲柔聽著這話,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母親,我先告退了,您早些歇息,放心,我會給您一個交代。”

餘景程打斷了她的話,深深朝著關雲柔作了個揖,而後頭也不回的出門去。

薑懷盈兀自坐在燭台前許久,淡淡道:“彩蓮,寬衣吧。”

不一會,一雙手搭在了她肩上,卻遲遲沒有動靜。

她心下疑惑,扭頭看去,就看見餘景程那張清雋的臉,心下一喜,“景程……”

她的話剛說出口,就被捂住,餘景程吹滅了燭燈,抱著她入床榻。

是冰與火的相融,是自己與自己的和解。

薑文衛的病情愈發嚴重,卻是有一件好事能拿得出來衝衝喜,薑懷盈有了身孕,有了第一個孫輩。

薑家子嗣稀薄,這麼久以來,一直不見子嗣,難道有了新生命,薑文衛喜出望外,便是拖著病重的身體,也還是招來了夫妻二人,好好慰問了一番,又是賞賜了不少值錢物件。

末了,叫薑懷盈先行去休息,獨留下了餘景程,一番諄諄教誨,無外乎是勸他好生與薑懷盈過日子,也因著這事,薑文衛近來頻頻召見薑亦謙。

這叫朝中臣子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猜不懂帝王心思。

一時間薑亦謙風光無兩。

偏生在這節骨眼上,薑卓君在薑文衛麵前提起了薑若淩,誇讚她之前寫的治國論,還主張要推行,將薑文衛氣得不輕,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將薑卓君驅逐出宮。

原本還站薑卓君的人,立馬見風使舵,朝著薑亦謙那邊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