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薑亦謙冷笑,能將季鴻青幾人玩弄於股掌中的人,又豈會是尋常女子?

她雖不是父皇的孩子,卻是最像他的,那股無形中流露出來的壓迫感,以及舉手投足,總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勝券在握,和早年他見到的模樣截然不同。

早年的薑若淩過於藏拙,以至於無一人發現,她竟然有這等玩弄人心的本事,對待起幾人來,也是毫不留情。

分明餘景程以往還對她厭惡至極,哪怕之後知曉了她就是泠娘,難道這麼多年的厭惡就能煙消雲散嗎?又是什麼,讓他至今魂不守舍。

想起薑懷盈妹妹提及餘景程,便是一副受委屈的模樣,光是知道將苦往肚子裏吞,也不知想想辦法,將他的心奪回來。

奪回來……

他倏然想到什麼,腳步一頓,轉身朝著身後的山莊看去,華麗聳立,像一道精美的牢籠。

他的折返並未叫關陽霽感到驚訝,擺弄著藥園子裏正在晾曬的藥草,看都沒看他一眼,淡淡道:

“你若踩壞一棵草,今天就別想活著從這走出去。”

薑亦謙停住腳步,低頭看了院子裏各樣的植物,“不瞞你說,我此番折返,是想求得你製成的藥,能叫人忘記過去的。”

關陽霽朝著他看來,輕笑,“你要那藥做什麼?”

“叫餘景程忘了最近發生的事。”

關陽霽盯著他看了兩眼,哼笑了聲,“他削你一隻胳膊,你還為他著想,幫他忘掉公主,還真是個大善人。”

薑亦謙:“為君者自當雅量度人,無論之前如何,他如今是我妹夫,我又怎會坐視不理。”

聽著他義正言辭的說法,關陽霽內心不屑,麵上卻不顯,“請回吧,我沒道理幫你,除非你有交換的資本。”

“我們好歹相識一場,不至於這種事也要談交易吧?於你而言,難道不是舉手之勞嗎?”

關陽霽:“既然你無心交易,那就請回。”

薑亦謙暗罵這人根本不上道,心裏氣得牙癢癢,又不得不對他笑,“若是能叫餘景程忘了皇姐,你豈不是也少一個對手。”

關陽霽哂笑,“你為何會這般以為?他是記得與不記得,都不妨礙公主對他不喜,又如何談得上是對手?況且,讓他記著從前的事才叫懲戒不是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就已經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了,是擺明了就是不想幫。

薑亦謙收回笑意,“既如此,那打擾您了,我就先行離去。”

關陽霽頭也不回:“不送。”

薑亦謙出了門,臉色頓時陰沉了下去。

“無權無勢就活該被人看不起?”他麵容可憎,咬牙切齒,“也不知在神氣什麼,仗著關家嫡出耀武揚威。”

他眯了眯眼,“若是我有這等身世,又豈會久居人下?”

“一幫庸才。”

餘景程一日操練後,回到府上時已是半夜,門前還亮著一盞明燈,像是在照亮他的歸途。

他勒停了馬匹,站在不遠處瞧了許久,那道身影分外模糊,以至於他可以將其想象成自己想見的人。

但當人走近了,自然而然看清了來人什麼模樣,也就打消了他心底的漣漪。

“夫君,早些回屋歇息吧,外麵風霜重。”

餘景程淡淡視她一眼,自馬上下來,將韁繩交給了門前守夜的侍從,“三公主千金之軀,何須做這種下人做的事,好好修養吧。”

他說完,並不看薑懷盈的神色,徑直進門,經過正堂時,見燈還亮著,微微蹙眉,便打算繞道而行。

豈料剛走沒兩步,還是被叫住,“餘景程,過來。”

他停下腳步,卻並不回頭,“娘,有什麼話明日再說。”

“站住!”關雲柔嗬斥,“說是明日,明日一早前去就不見你人影,你想就這麼躲一輩子嗎?非要氣死我你才甘心?好,你既然這般不聽我的,那為為娘今日就死給你看!”

她作勢要一頭撞上承重朱柱上,伴隨著的還有餘婉清驚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