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憶往昔3(1 / 2)

關哥哥之後來找過我,問我為什麼有段時間不去找他玩了,我說我娘抓我功課,我沒時間出去玩了。

我騙了他,我就是不想再看見他了,我想,以後他就和我皇兄一樣,隻做哥哥了。

雖然他不喜歡我,但是對我挺好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娘的身體愈發虛弱了,她總是咳嗽,半夜睡不著,就在煤油燈下做衣裳

她說,“以後我不在了,誰給我們家阿泠做衣裳呀?”

她笨手笨腳的,被針紮了好幾次,還是堅持要做,她根本不是做裁縫的料。

白叔見了她手指的傷,總要忍不住紅了眼,就好像被紮的是他一樣,還要我娘反過來安慰他。

我扭頭就走,卻發覺左恒沒跟上,回過頭去看,他怔怔的看著我娘和白叔你儂我儂,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拉著他跑了。

他看著我倆牽著的手,對上我的視線,莫名其妙的別開臉,我隻能看見他泛紅的耳根。

“我也沒揪你耳朵啊。”我說。

平時隻有我娘氣的揪我耳朵,我耳朵才會發紅。

“誰揪的?”我問。

他聲音清冷平靜,“沒有。”

像是怕我聽不懂,他又補充道:“沒人揪我耳朵。”

我不信還能莫名其妙的紅了,認定他在騙我,我拉著他低下頭,給他耳朵吹了吹氣。

我娘就是這麼給我做的,但沒想到他耳朵更紅了,直接紅了整張臉和脖子。

真奇怪啊。

父皇還是會叫我去,隻是默默的看著我,一看就是很久。

後來我的眼睛也流露出了水藍的微光,他就不愛盯著我看了,他要我閉上眼,但我總是忍不住,他漸漸的就不找我了。

我不是小孩了,從銅鏡裏看到自己的模樣,那雙日漸變藍的眼睛,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

原來我真的是野種,我不是父皇的孩子,我是白叔的孩子。

我並未感到失落,平淡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也沒機會去深入思考這個事實,因為我娘死了。

我呆愣的跌坐在地很久,腦袋一片空白

直到左恒抱著我,我才後知後覺的哭出聲來。

我總是待在院子裏的梨花樹下不願離去,關陽霽來時,將我摟在懷裏。

他身上的桂花香讓我很安心,我向他哭訴,我沒有母妃了。

他安慰我沒關係,我還有他,他會好好照顧我。

之後父皇來了,他在冷宮前佇立了許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將我娘留給他的信送到他手裏,他看了信,眼底有傷痛,他眼眶好像紅了。

他牽著我出了冷宮,封鎖了母妃離世的消息,對外封我為長公主,為公主中最年長者,是能和父皇姊妹並肩的地位,這是殊榮,也是虧欠。

此後再沒有冷宮裏的公主,有的隻有長公主。

是他欠我母妃的,他還不起,所以給來個虛號,將我奉為最尊,卻從不曾給予過我應有的關愛,以至這個稱為就像個笑話。

我初見皇後時,便被威嚴模樣給嚇得說不出話,她摸著我的臉,也道了一句:“真像啊。”

“嚴嬤嬤,好好教她宮規,這可是咱們薑國最尊貴的長公主,是世家女子的典範,凡事都要做到最好,不能有一點瑕疵。”

嚴嬤嬤人如其名,又是得了皇後指點,對我處處苛責,稍有一點沒做好的地方,就免不了一頓竹鞭抽打。

每次左恒給我上藥,都格外的沉默,有次上藥實在太疼了,我慘叫一聲,扭頭看下左恒,還想嗔責他,就看見他泛紅的眼底。

我歎息一聲,反過來安慰他不要擔心,反正我皮糙肉厚。

說這話要遭報應,嚴嬤嬤說我從冷宮出來,身上晦氣,幾個人圍著我,將我渾身搓的泛紅,像煮熟的蝦米,才肯放過。

我一點也不皮糙肉厚了,稍微用點力抓我,腕上就能留下一圈印子。

長達幾個月的訓練後,經過血與淚的交加,我已然脫胎換骨,再沒了之前的稚氣懵懂,端得一副規矩做派,宮規禮儀運用的挑不出一點毛病。

皇後將我招去,看著我雅正做派,滿意的點頭,“既然貴為長公主,就該有長公主的樣子,日後處處都得端正,若是叫人找出一點紕漏來,這鞭子就會抽到你身上,明白嗎?”

我點點頭,畏懼的看著她手裏把玩的鞭子。

而後我入了國子監,世家貴胄都是三五歲便入學學習,我的到來顯得格格不入,前去的第一日,便有人陰陽怪氣。

“這不是薑國尊貴的長公主嘛?”

他們哄然大笑,我站在人群中,分外無助,卻又隻能端著一副雅正做派,目光焦急的在人群中尋找,最終瞧見了合著一行人經過的餘景程。

“餘哥!”我沒忍住喊了他。

他停下腳步,朝著我看來,盯著我眼睛看了許久,眼底湧上失望,他淡淡問:“什麼事?”

“我……”

“還能是什麼事?人家公主瞧上你了唄,連矜持都不懂,上來就喚你餘哥,你瞧她那眼睛,不知是哪來的野種,也配叫做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