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憶往昔終(3 / 3)

憑什麼每個人都隻會對我說:可惜你是女子。

我想,如果能重來,我不想再裝了,裝了這麼多年的乖順讓我明白,乖順隻會叫人覺得好欺負,唯有一切掌握在自己手裏,才能有所轉機。

左恒和大鍾國接觸之事,我是知道的,但我相信左恒,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樣。

他是我的影子,如影隨形,是我身體的一半,浸入靈魂,刻骨銘心。

如若運用的好了,他會是我翻身的底牌。

但我屬實是低估了一個剛坐穩帝位想排除異己的決心,他們把刀伸向了同盟的我。

我對季鴻青尚且保留著一絲希冀,以為他會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駁回他們的決定,但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自始至終,沒有為我說話

他再見我的時候是在牢獄,居高臨下看著衣衫襤褸的我,我平靜的望著他,他將我心裏最後一點希冀也磨滅了,此後我們都再無可能,倘若再給我機會,我會想殺了他。

我盯著他心口看,揣摩著需要紮入多深,才能叫他一擊斃命。

“左恒,你還記得嗎?”他問。

我聽到左恒的名字,抬眸看向他,沒有了我這個糟糕的主子,他應當會過得更好。

“我現在才想起來,那年跪在我麵前,求我去救你的人就是他。”

“他好像跟了你很多年,你沒對他動過心嗎?”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沒有輕易開口,隻是淡淡望向他。

他突然自嘲的輕笑,“你怎麼會沒喜歡過他,畢竟成親前一天,還抱著他哭了一宿。”

“他來救你了,但他今天注定不能活著離開。”

左恒確實來救我了,他是做足了準備的,但奈何他的軟肋是我,就注定了他的悲劇。

他用死為我搭建了一條生路,我拚命的跑,耳邊隻聽得到呼嘯而過的風聲。

倘若,倘若今日讓我拚出一條生路,我定有朝一日能卷土重來,手刃了他們。

但我還是失敗了,看到攔截我的人是餘景程時,沒人知道我心裏是如何想的。

我的朋友啊,親手刺了我一記重傷,斷了我的後路。

許是知曉沒了生路,我反而格外的豁達,還能拿他取笑。

“餘小郎君啊,我到底是死在了你手裏,你這種人,不配有朋友,不配被人愛,我詛咒你,永生永世,獨享孤寂!”

和我當年知曉他父親離世,專門寫信給他說:以後我就是你朋友,你有什麼不痛快的都可以跟我講。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會愛你。

我清楚的看見他眼底的迷茫,卻是止不住的放聲大笑。

我再次被關回了牢獄,這次比上一次還要平靜。

我問獄卒:“左恒死了嗎?”

得到確切的答複。

我分明是明知故問,季鴻青說了,不會放他活路。

左恒真傻,不知道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死了便死了,倘若他留著命在,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再替我殺回來,手刃了他們為我報仇,也是一樣的。

這下好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在奈何橋頭多等我一會,我之後最大的想法,竟然是想在黃泉路上和他見一麵,然後說聲:對不起。

他跟了一個不爭氣的主子,我沒能護著他。

等待我的不是死亡,而是另一個牢獄。

關陽霽要帶我離開時,不可否認我以為看見了希望,以為一切都還有轉機。

但他不是來救我的,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將我囚禁,他想讓我忘了季鴻青,不斷的告訴我他得到的消息:

季鴻青就是我當年救下的落水少年,他對薑雲妍好,都是以為是薑雲妍救的他。

就連帶餘景程對薑雲妍好,也是錯認為這些年與他寫信的人是薑雲妍。

我聽了心下並無多大觸動,如若不能殺了他們,這些消息於我而言又有什麼用呢?

我知道關陽霽喜歡我,打著愛的名義,廢掉我的雙手雙腳,這樣的愛我承受不起。

我報複不了季鴻青等人,卻能報複關陽霽。

一改之前的冷漠以待,我對他笑,對他說好話,讓他沉浸在了甜言蜜語中無法自拔。

他的警惕開始放鬆,給我醫治手腳。

雖然不能提重物,但也能夠走兩步,以及握東西。

我藏了一把匕首,在他麵前自戕,如願看見他慌亂跌跌撞撞奔向我的神情。

若有來世,莫要再見了。

或者祈禱,莫要落到我手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