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繞的眼角又開始濕潤。
“顧霰，別走！”她扒著他的車門，敲他的車窗。
顧霰表情一定，隔著半透的玻璃看她幾秒鍾，降下窗戶：“你不用聽灼央尾的，我會去找地方換藥。”
他以為灼央尾讓她過來勸他。
白筱繞胸腔裏的空氣跑得稀薄，呼了一氣，伸手穿過窗框抓住他，而後傾盡一切力量吻了上去。
但她卻不可自已地哭得更厲害了，不像要和他親密，反而像是蓄意要讓他嚐自己的淚水。
白筱繞哽咽著，狼狽地低下頭，她連給他一個吻都做不好。
“小貓，”顧霰拇指按著她的臉，試圖讓她看向他，一字一頓，“你還……記得我？”
她用力點頭，抬起淚光破碎的眸子：“記得。”
他隱忍地吐了口氣，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白筱繞慌了神，又怕弄疼他的傷，整個人伏在車門上：“顧霰，別走！”
但她還是被他推開了。
冰冷的空氣充斥進他們之間，她發著抖，不管不顧地要重新攔住他。車門打開，她險些撞上，腳步滯了一下，下一秒被顧霰拖進車影之中。
白筱繞被束縛在他的手臂裏。
“你記得我多少？”
他的力氣像要把她揉碎了，她呼吸有些艱難，仰頭露出半張臉，抽噎著說：“都記起來了……”
顧霰呼吸屏住，而後是一聲頹然的低笑。
“我以為你會怪我。”
“不是！是我，我該說對不起……”
她太缺乏信任了，即使當初被藥物左右了情緒，也不該一走了之的，造成之後種種傷他心的局麵，都是她的錯。
“謝謝你原諒我。”顧霰側頭挨了下她的臉，“但其實你的病還沒有完全好，我在這裏會影響你。等你好了，我會回來。”
“顧霰！”白筱繞急得掙紮，“我說我都想起來了！你聽清楚！”
他低低“嗯”了一聲，挺起背脊。
她死死地環住他的腰，不讓他走，但還是被輕易分開雙臂，氣急了，一口咬上他的脖頸。
顧霰吃了疼，低低地“嘶”了一聲：“別鬧。”
“你就……就不能好好聽我……說話？”白筱繞句不成句，淚水潤濕了下頜，浸透他的外套，“戒指是你的，是你在路邊攤買給我的，在下雪天……我們在一起……”
她聲音含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在她泣不成聲時斂著嗓子哄：“別哭。”
但硬生生捂在心底幾近一年的懊悔和心傷此刻一湧而出，白筱繞抱著他，哭得天昏地暗。
顧霰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回了駕駛座裏，把她擱在了他的腿上。幸好他手還環著她的腰，她縮了縮腳，蜷成一個囫圇的形狀，用他的衣襟吸眼淚。
“顧霰，”她臉上泛著一點熱意，深埋在他的胸膛，甕甕地說，“如果你非要走，讓我和你一起。”
“我走不了了。”他的嗓音很沉，帶著歎，還有壓抑的情動。
白筱繞吸了吸鼻子，抬起頭，透過夜色看進他的眼睛。裏麵光線細碎，和不久前完全不同了，像死灰複燃，又像春風吹生，遍天的星辰與朗月都落了進去。
情之所至，她想和他十指相扣，忽然碰到粗糙的繃帶。
“灼央尾肯定在裏麵看我們，”白筱繞抿了抿唇，攘他的肩膀，“他還等你回去包紮傷口。”
顧霰聞言，探手拔掉車鑰匙，把她壓在中控台上。
“早就不痛了，”燈光隨著他的聲音慢慢地變暗、熄滅，“我們就在這裏，單獨呆一晚。”
白筱繞不走心地推拒了一下，然後順著他的吻，莫可奈何心安理得地摟住他。
她像一根發了潮的仙女棒，生生被擦出燦烈的煙花。
“顧霰，顧霰……”白筱繞小聲嚶嚀。
他動作不停，束著她柔軟的腰肢，仰頭捕捉她的唇。
她眼裏映著天際高懸的月，銀汪汪的一捧水，從天空落在她瀲灩的眸子裏。
“顧霰，月色……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