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想起來整周好風沒有一點道理。如果有一點道理,他都能在省委書記的麵前辯護。理屈就會詞窮。
現在的上策就是裝糊塗。
自己說服了自己,自己在安慰自己,自己也在欺騙自己,不管怎麼說,心情平靜了,也就心安理得了。
說沒有顧慮了是假的。越接近孟達山的辦公室就越緊張。
“你來了。”孟達山瞥了他一眼,從桌上拿出一份材料,說:“你先看看這個。”
是中央首長對《紅黑對弈》的批示。不過不是批給他的,是批給孟達山的。字體他在報紙上見過。批示如下:
“達山同誌,《紅黑對弈》我認真看了一遍,是你省基層黨委的一名同誌所寫,不知你看了該書沒有?如果沒看,我建議你認真閱讀兩遍,並將你的體會告之。”
王清江一頭霧水,不知是什麼意思。他沒有看懂中央首長的批示是褒還是貶,也就不敢發言。謝天謝地,周好風沒有告他的狀。隻要沒把聰江的事捅到北京,就好辦。
他心裏還在慶幸。傳來了孟達山的聲音:“你還要整作者是不是?”
他回過神來,望著孟達山。見孟達山滿臉寫著嚴峻二字。他趕緊回答:“沒有這個事。”
“還狡辯!”孟達山用詞沒有講客氣。他順手遞給他一份材料,說:“你再把這份材料看看。”
王清江很客氣地接過材料,是周好風的告狀信。認真地看了一遍後,他委屈地說:“我真不知道周好風還會挨整。這都是宋秘書長搞的鬼事。”他按心裏想好的在說。
“立即停止你們的行動。”孟達山指示道,“要知道你們的做法是多麼的愚蠢。好在周好風沒有向中央首長彙報挨整的事。但不能保證周好風不給中央寫信。如果中央首長知道你們在整一本合法書的作者,後果不堪設想……現在改過還來得及。”
“我一定改,一定改。”王清江非常虔誠地接受批評。
“這樣,你把周好風《紅黑對弈》這本書看三遍,然後寫一篇心得體會給我。”孟達山毋庸置疑地講:“我要從你的體會裏看你的態度。”
“好的!我保證看三遍,一點都不打折扣。”王清江一口承諾。心裏卻在叫苦。三遍,實在是太多了。過去他喜歡看書,特別喜歡看金庸的小說。現在不喜歡看書,據說是因為眼睛不爭氣,看書就流淚。不是感動得流淚,而是眼睛有毛病。“三講”要求每個幹部看三本原著做十萬字的筆記,這個任務完成了,但不是他完成的,是楊南可完成的。這麼嚴肅的事他都能敷衍,還有什麼不能敷衍的。不過,這一次想通了,中央首長看一遍,省委書記看二遍,他就應該看三遍。依此類推,可惜周好風在地區這一級,要是在縣級,他非要縣委書記看四遍不可。
宋尺傑在家恭候。見到他大駕,立即滿臉堆笑地迎上前。宋尺傑已做好挨訓的準備。
“小宋,這次是有驚無險。”王清江沒有批評他的意思,相反還對自己處變不驚的表現甚感欣慰。
“我就知道周好風鬥不贏您。”宋尺傑恭維地說,“他周好風不專心本職工作,搬弄是非,有損聰江的形象,有礙聰江的發展,有害聰江幹部隊伍建設,是害群之馬,一定要嚴懲不貸。”
這幾句話好熟悉。王清江想起來了,這是他在地直部門負責人會議上講話的內容。“三有”是他首講的,但沒有點周好風的名。不能隨便點名,讓周好風拿到把柄不得了。“小宋,那是過去的觀點,現在我們要改變鬥爭的策略,人家周好風不是孬種,他的筆就是槍,小心沒有整倒他卻把自己整倒了。”王清江諄諄教導說:“俗話說得好,明槍易擋暗箭難防,我們不明整周好風。要不動聲色地整他,整得他有苦難言,整得他無處申辯。”
“高招。王書記高見。佩服。”宋尺傑伸出大拇指誇道。
“小宋,以後要學會用腦子辦事。你還年輕,不能因為一時衝動而誤了大好前程,更不能逞匹夫之勇。”王清江以長者的身份居高臨下地開導他。
“是!是!”宋尺傑忙不迭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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