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辦公樓後不上賓館。他要到王清江家吃飯,順便看看王家大院。
程蘋保見丈夫帶著一個農民回家,以為是老家來人。王清江說:“叫小保姆搞幾個好菜,有大師在家裏吃飯。”
程蘋保安排好後立即踅了回來。她這麼急於見他,說明有事相求。風水先生的猜測完全正確。不等她開口,風水先生先說:“貴府近一段時間是不是有不順心的事?”這是個模棱兩可的話,不如意事常八九,哪家沒有不開心的事?程蘋保是個直爽性格,快言快語道:“大師啊!你說得真準,我家最近出邪,兒子被人無緣無故地打了一頓,凶手都不知道是誰。”
風水先生沾沾自喜,便煞有介事地鼓弄一番。
最好騙的就是官太太,並且出手大方。
風水先生故意不語,因為鈔票還沒有到手。說出來了就一錢不值,不指明就是高深莫測。錢拿來了,嶄新的一摞,少說也有五千元。風水先生見到錢,心情是激動的,但沒有露聲色。宋尺傑以為他嫌少了,又加了一千。按他的行情,一萬元也不算少。命是不能講價的。宋尺傑心想:加就加,反正不要我掏腰包。
拿到錢,風水先生還有一個條件,就是把他送回家。他說要回家看看,稱有一個多月沒有回家了。人之常情,當然可以滿足。這樣,既省了車票錢,還能在老伴和眾鄉鄰麵前炫耀。有幾個農民坐過小汽車?
他終於開口了。
慶典定在8月8日8時58分58秒。
沒有一點新意。
但風水先生的話就是聖旨。就這樣辦。得到王清江的首肯。
為避免閑話,對外宣稱九點。
2
這是個好日子,也是個喜日子,還是一個討價還價的日子。聰江市來了三百多名“討債鬼”,舉著寫滿標語“償還血汗錢”、“要吃飯、要生存、要說法”的橫幅,浩浩蕩蕩開進地委行署辦公樓。
他們如入無人之境,誰也擋不住這股人流。武警戰士的崗哨換成了他們的人,隻準進不準出,一切由他們說了算。
他們也不是無理取鬧,是師出有名。他們把錢存進基金會裏,到期後,不僅拿不到利息,連本錢都沒有了。錢也不知去向。基金會的老板跑了,抓回來也沒有用,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隻有找政府,是政府批準成立的基金會就找政府。聰江市政府已被這些儲戶鬧得雞犬不寧。為籌錢,聰江市政府采取了一係列措施,清資,兌付,抓人,借錢,該做的動作都做了,甚至動用了警力,雖有一定的成效,怎奈缺口太大,仍然還有一部分資金沒法著落。這些都是血汗錢,有的人是一輩子的積蓄。一天不兌清,一天不得安寧。個人力量不行,就組織聯合起來,集體向政府施壓。每鬧一次總有一點效果,總能兌付一部分資金。跟擠牙膏一樣,用多大的力出多少牙膏。地委搬遷是個好日子,鬧一下算是祝賀。
領導出差去了,沒有人接待。信訪辦的同誌不叫領導,儲戶知道他們解決不了問題。必須有一名地委委員或副專員以上的領導接待。但誰都不敢與這些儲戶見麵。講政策沒人聽,有錢就有道理。誰也不敢說他們是無理取鬧,聰江市的市長就挨了他們的打。法不責眾。他們是一支三千多人的隊伍,加上他們的親屬有萬把人。這是支龐大的隊伍,是一支不安定的因素。他們不僅在市裏鬧,在區裏鬧,還去省城鬧了多次。他們放出風聲,不解決問題,明天的慶典他們要來參加。
明天是遷都的大好日子,不能讓他們這些人攪亂了好事。“給雷悠簾打電話,讓他立即到地區來,就是馱也要把這些上訪的群眾馱回去,並保證明天的慶典活動按期進行。”王清江吩咐宋尺傑。
雷悠簾有一句口頭禪: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上級給我打電話。隻要是上級的電話,十之八九就是基金會的事。隻要手機的來電顯示不是聰江市的電話號碼,他就膽戰心驚。
雷悠簾接到電話直叫苦。
要見這些儲戶,不拿錢不必開口,空口說白話沒有用。聰江市拿不出一分錢。不僅如此,省財政還在逼他們還錢。前年,為確保春節的穩定,聰江市向省財政借了三千萬給儲戶。
王清江不管那麼多,按照上訪紀律,誰家孩子誰家抱,抱不走拿他試問。
唉!當這個官太窩囊了。雷悠簾無奈地掛掉了電話。歎氣歸歎氣,還得想辦法,不然真的撤了職就不劃算。不要瞧不起這個窮官,窮官也有吸引力,還有不少人等著當這個窮官呢。
叫來了市長才知道一點辦法都沒有。隻有一個辦法,向地區借二百萬應急。王清江聽完了雷悠簾的彙報,無奈地說:“隻有這樣了。”
這是唯一的辦法。沒有表示,儲戶不會走人。你又不能把他們統統關起來。王清江雖然默許了這個辦法,但要拿錢必須找馬難生。王清江不願和他打招呼,就讓雷悠簾自己去找馬難生。
雷悠簾說明來意。馬難生氣惱地說:“有你們這樣辦事的嗎?現在的問題不是要錢,是要說服群眾,做群眾的思想工作,給群眾一個明確的答複。群眾一鬧就籌錢,不鬧就不急,這是什麼工作方法?地區沒有錢,即使有錢也不能給你們。全區這麼多縣市,都像你們這樣辦事,那還要你們縣市這一級幹什麼?你辦不了這件事就寫辭職報告,我們另請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