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沒有想到,眼前的大官是木匠出身,跟他們一樣出身卑微。他們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
大家坐下來開始聊天。
馬難生發現來的都是中老年人。年輕人哪裏去了?
“都打工去了。”
不打工沒有出路。不是年輕人不願意種田,不是農村沒有出息,而是種田解決不了溫飽問題。土地是財富之母,農村的田地卻成了包袱。寸土寸金那是城市的土地,農村的土地被拋荒、閑置,無人心疼無人問津。
馬難生一路上看到許多荒田荒地。有什麼辦法讓土地成為名副其實的財富之母?有什麼辦法能讓農村留住年輕人?馬難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全國農村都是這樣?”有村民問。
“不是。”馬難生回答。
不是扯謊,不是安慰,是事實。馬難生在其他省考察農業產業化時看到,那裏的村民不出去打工,大家安居樂業。其奧妙在產業化。夜幕降臨時,農村跟城裏一樣熱鬧,到處充滿了人氣。
正在這時,鄉黨委書記高談出現在馬難生的麵前。
他聽到消息後風急火燎地趕來。
“馬書記,我們來遲了。”高談解釋說。
“怎麼來遲了?”馬難生毫不客氣地問。
“我們不知道您要來,不然我會在這裏等您。”高談進一步解釋。
“你的確是來遲了,不是遲到幾個小時的問題,而是遲到了一個多月的問題。”馬難生順水推舟地說。
高談不理解他話的意思也就不哼聲。
“一個月前你應該來,你卻沒有來。”馬難生嚴肅地說,“一個月前,胡更生同誌被村主任打傷你為什麼不處理?地區信訪辦給你們信訪督辦件,你們回複有出入。你親自來調查沒有?”
高談低下頭,承認錯了。
馬難生說:“踢門打人,強行拖走村民家中的蘑菇和稻穀,說明村幹部作風霸道;強行收取尾欠的村提留,違反了省委、省政府三令五申‘不準突擊清欠的要求’;省地稅費改革領導小組要求9月上旬新稅種進村進戶,秋征按新辦法運行,夏征多餘還要退給農民。在進村入戶前夕,你們按老辦法收繳會給農民一個錯誤的信號,使農民對政府的有關承諾失去信心。這件事你們打算怎樣處理?”
高談表示要嚴肅處理並舉一反三。
馬難生麵向人群大聲地講道:“農民朋友們,剛才大家都聽到了,高書記要嚴肅處理這件事。我請大家共同監督,如果明天上午沒有處理結果,明天下午我再來。大家說怎樣?”
掌聲就是最好的回答。
3
有人敲門,馬難生以為是盧森他們幾個來了。
馬難生今天召見他們就是正式通知他們赴任。
沒想到是蒯大仁。
蒯大仁進門沒有說話,而是把一張報紙攤在馬難生的桌上,沉重地說:“馬書記,你看這篇文章,是關於我們聰江的報導。”
好啊!聰江還沒有上過全國的報紙,而且還是頭條。馬難生拿起報紙,標題是《非法出版物鑽進學生書包》。文章不長,隻有五百多字。
蒯大仁注意觀察馬書記的臉色。憑經驗,他知道馬書記要發火。因為是負麵報導。
馬難生一口氣看完,卻沒有發火。
今非昔比,馬難生不是王清江。
“好,報紙為我們聰江的新聞媒體做出了榜樣。”馬難生望著蒯大仁說,“這次我下鄉,老百姓就給我反映了這個問題。我也正準備查這件事。”
寥寥幾句話,蒯大仁看出了馬難生的胸懷。有多少人能容忍負麵的東西?盡管是實事,也要千方百計遮醜,護短,怕影響自己的政績。心中有底也就不急。他實話告訴馬書記,這件事他也是才知道,因此談不出所以然來。
既然是這樣,說明這本書根本沒有通過新聞部門批準。
“你把這本書出籠的來龍去脈搞清楚,寫成文字材料,地委將開專題會議進行研究。”
“好!”蒯大仁回答。不過,他覺得把宣傳部拉到一起更便於工作。通過處理周好風的書,他長了不少見識。於是建議同宣傳部一起行動。
馬難生覺得有道理。沉思片刻後還是認為各搞各的好,這樣可以避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蒯大仁無話可說,便告退。
馬難生立即把電話打進宣傳部華部長的辦公室,是華部長接的電話。問他知不知道《騰飛的聰江》這本書。華部長說不知道。
宣傳部長不知道說不過去?不會是回避?也許真的不知道。
地委委員、宣傳部部長好歹也是地委領導,怎會管一本書這類的具體事。
馬難生沒有深究。於是順著他的話講:“華部長,你看一下今天的報紙,然後把這本書的情況摸一下,下午聽你的彙報。”
看得出馬難生是要一追到底。
“好的,我立即安排人調查。”華部長表態果然,非常爽快地接受任務。
馬難生剛放下電話,盧森就闖了進來。
他總是那樣不拘小節。知識分子的形象應該是文質彬彬,他卻是一員武將的形象。
盧森正想幽默兩句,廖克明、李尋思也跟著進了屋。
三員大將齊刷刷地站在馬難生的麵前顯得威風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