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對此事如此記憶深刻,倒不是因為被刺殺的嘉靖有多了不起,放在漫長的曆史之中,被人刺殺的皇帝也所在多有。
別說他沒被人真個殺死,就算真死了,也就那樣。
能讓壬寅宮變被後世許多人津津樂道的,是在於刺殺嘉靖之人的身份是那麼的特殊。
因為發動刺殺的,是一群宮女,一群在皇宮裏最沒有威脅,最容易被人忽略,也是最不可能奮起反殺的可憐人。
是因為嘉靖這些年來日漸殘暴昏聵,尤其是在修道服食丹藥後對這些宮女更為暴虐的對待,才終於讓她們萌生出了拚死一搏的念頭。
於是在那個夜裏,她們悍然聯手,以楊金英為首的十數個本來低如塵埃的宮女,就對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發動了最匪夷所思的刺殺。
她們趁著嘉靖睡著的機會,以繩索勒住了他的脖子,用布團堵住了他的嘴巴,想要用這最原始的方式刺殺皇帝。
這些宮女膽子夠大,心也夠決,但奈何終究沒有相關經驗,而且都隻是弱質女流。再加上雙方如雲泥之別的身份差距,讓她們在動手時心裏到底是存在著相當的恐懼,導致下手時沒法真正用得其法。
於是,一個讓人更為驚訝的情況出現了——十多人對一個已徹底失去反抗能力的目標,花費了好多時間,卻居然都沒能得手。
直到有人害怕,跑到外間找皇後告密,才導致事發事敗,最終功虧一簣。
這是黃鳴記憶中關於壬寅宮變的種種內容,在他看來,自己老爹信中寫的也應該差不多。
雖然這事很嚴重,但對遠在南京的他來說,其實真沒多少影響。
嘉靖確實因此事而再度產生變化,然後就是長達幾十年的避居西苑,這之後,他連外臣都不怎麼見了。
但是,這和他黃鳴又有什麼關係呢?
在展開信讀上頭的內容之前,他都是這麼想的。
可是,當看了信上內容後,黃鳴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木在了那兒。
眼見他足有盞茶工夫都拿著信,低著頭,一動不動坐那兒,送信給他的羽墨都有些擔心了,忍不住道:“少爺……”
雖然主仆二人早不是當初的青春年少,但他對黃鳴的稱呼卻從來沒有變過。
直到羽墨連續叫了好幾回,都要上前去推上一把了,黃鳴才終於從巨大的震驚中略略回神,再抬頭時,臉色發白,眼中則滿是難以化開的深深疑慮:“怎麼會這樣?”
“少爺,到底出了什麼事?”羽墨很是緊張地又問了一句。
黃鳴用力吞了一口唾沫,這才強自壓住自己的聲音,說道:“皇上在宮裏遭遇宮女刺殺,雖然沒有真個被她們所害,但遇襲之後,便一直昏迷不醒!
“而就我爹,還有身邊其他幾個親信診斷,恐怕皇上在短時間裏是沒法醒來了,而且就算醒來,接下來龍體如何,還能否治國也在兩可之間。”
這場壬寅宮變和自己印象中的有了出入,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