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儀轉回身來,問道:“前輩還有何事?”
那人道:“你這一身是傷,就算能回得去也要走上一整日。本座平生不欠人情,既然吃了你的東西,總要給你一點好處,你坐下。”
南宮儀滿心狐疑,眼前這人滿身被釘得跟刺蝟一樣,氣息更是微弱得好像吹一口氣就會立時死掉,正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能給自己什麼好處?但又不好拂逆了他的意思,隻好依言坐下。
那人緩緩道:“舌頂上顎,靈台清明,平心降氣,八脈空靈……”
南宮儀一聽,竟然是一套行氣口訣,忙盤起雙膝,依然調息起來。
那人說得很慢,前後足足說了一炷香時間,南宮儀一邊用心記住口訣,一邊將周身真氣緩緩調動。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南宮儀突然張嘴,一口淤血吐了出來,登時渾身舒泰,全身疼痛大減。
那人看南宮儀調息完畢,道:“此心法名曰菩提淨心訣,是本座年輕時從梵心寺盜來的,心訣雖短卻著實有些妙用,進可行功療傷,退可清心養氣,你這一身皮外傷未動及筋骨,自是不在話下。隻是你修為實在有限,效果連馬馬虎虎也算不上,以後若是有時間,就將此心訣練一練,總是有些好處。”
菩提淨心訣乃佛門大派梵心寺療傷聖功,易學難練,經曆代高僧錘煉,效用驚人,修煉至至高境界,既可治己,亦可救人。傳言梵心寺藥師塔首座空慧大師以百餘年時間單修此訣,尚無法窮極菩提之能,但空慧下山雲遊時碰到傷者,隻要對方一息尚存,便能為他續命回魂。隻是此心法深藏梵心寺藏經閣,有資格修習者隻有寥寥數人,即使對本寺僧眾也從不輕易相傳。
南宮儀站起身來,施了一禮道:“多謝前輩。”
那人道:“謝個屁,咱們現在兩不相欠。”
南宮儀道:“一隻烤獸腿何足掛齒?南宮儀謹記前輩大恩,日後若是得閑定來探望前輩。”
那人聽了這話,卻嘿嘿笑了起來:“你這小子倒有點良心,不過探望怕是沒機會了。玉清那老雜毛瞞著天下人將本座困在此處二十載,處處防得滴水不漏。前幾日本座一位舊友好容易尋到此處,將洞門禁製悉數破了,卻破不了這七殺陣,想回去搬救兵又恰巧碰上玉清老兒,終是死在了那老不死掌下。”
一口氣說了好多,那人氣息似有些接不上,喘了好一會才緩緩道:“隻是這幾日玉清老雜毛似乎被什麼事情絆住了,來未來得及收拾此處。等過兩日他騰出了手,莫說你來看本座,就是被他知道你曾於此處見過我,怕你個小崽子也會屍骨全無。”
南宮儀大驚,道:“玉清長老乃得道高人,竟會瞞著宗門囚禁前輩?”
那人哈哈大笑,未笑兩聲便不住喘氣,良久方道:“小子,太玄宗絕不像你表麵所見那麼光明正大。玉清老兒囚禁本座算得了什麼?他隻是有所求罷了。若是你們其他長老知道本座還活著,怕是早將我千刀萬剮了。”
南宮儀道:“如此說來,此事即使連掌門真人都不能說了?”
那人道:“還好,你還不算太蠢。”
南宮儀沉吟良久,道:“既然如此,那晚輩就此拜別,前輩多多保重。”
那人似有什麼難以抉擇之事,思忖半晌方道:“小子,你能不能幫本座辦件事?”
南宮儀道:“前輩請講。”
那人道:“我要你盡快下山去,將本座被囚於此地的消息告訴一個人。”
南宮儀道:“這……這恐怕不能。依前輩方才所言,是否玉清長老私自囚禁前輩無法從宗門處查證,我若將消息傳了出去,無疑是背叛宗門之舉,此事晚輩是萬萬不能做的。”
那人不悅道:“哼!你這小子鼠目寸光。太玄宗算什麼東西?你若能將事情辦成,本座逃出生天後傳你一套無上法門,你躲起來靜靜修煉,練成後包你縱橫天下,到時什麼太玄宗之流簡直不值一提。”
南宮儀昂頭道:“前輩此言差矣。我太玄宗立世千餘載,法門之多積澱之厚不敢說睥睨天下,也自有獨到之處。小子乃資質平平之輩,窮盡一生也未必能學遍宗門奧義,何用覬覦外門法術?再者,晚輩流離失所之時,承蒙師父收留,方有今日之身,前輩此番教唆晚輩背棄宗門,恕南宮儀不敢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