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甫落,黑色西裝便將張小軟推開,將喬諳製伏。
同時,白色長袍將趙耀層層包圍。
張小軟孤軍奮戰,對十幾名黑色西裝拳打腳踢:“放開他,你們放開他!”
她知道趙卓培是何方神聖:“不關他的事!是我!趙耀和趙眾樓……都不關他的事!”
趙卓培對張小軟視而不見,隻道:“帶走。”
喬諳的反抗無濟於事,又何況張小軟的花拳繡腿。轉眼間,他在黑色西裝的押解下消失在她的視線中,緊接著,是在白色長袍包圍下的趙耀。而那最後的一幕,令張小軟呆若木雞。
她透過白色長袍的縫隙,看到趙耀的手指動了一下。
並非外力所幹預,她看到他的手指並非無意識地,而是自發地……動了一下。
趙卓培帶人來去匆匆,隻留下張小軟一人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她記得,她記得在最後那一刻,溫知儀將趙耀的手送向了她的腳踝。她記得,在喬諳將她拉回來的那一刹那,她將趙眾樓和溫知儀留在了曾經的1999年,卻將趙耀……帶了回來。
也就意味著,她將黑死病病毒……帶了回來。
半小時後。
張小軟趕到“爆肝”,迎接她的是警方的封鎖線,說是在幾小時之前,發生了大規模的鬥毆事件,死傷人數還在統計中。
田思源神出鬼沒,從後方拉走了張小軟:“捕星司完了。”
“什麼叫完了?”張小軟不難從田思源身上聞到隱隱的血腥味。
“蓬萊界也太以多欺少了吧?”田思源苦中作樂,“不過,一群廢物,以多欺少也沒占到多大便宜。怎麼就你一個人?喬諳呢?”
張小軟扶住搖搖欲墜的田思源:“他被抓走了。”
拐了個彎,田思源癱坐在了地上。
對田思源而言,異能的降臨也像一場夢。但不同於喬諳和張小軟,她的這場夢除了慌亂、危險、恐懼,更多了一層精彩絕倫。她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摯友幾名,心上人待定,她熱愛這座城市,對保護它懷有義不容辭的使命感。
但無疑,她今晚也嚇壞了。
不是被幾小時之前的“大規模鬥毆事件”,而是被張小軟臉上的絕望。支撐任何一場較量的,未必是能力,乃至異能,更多的,是信念。這也是為什麼蓬萊界擁有不下三百人,卻沒能從捕星司不到十個人的身上占到多大的便宜。對權力的渴望,遠不及保護所愛之人的信念。
隻可惜,溫知儀還是被他們帶走了。
那一刻,田思源無比想念申家贇,卻也是最後一次想念他了。
她一直在等他從天而降,但奇跡之所以叫奇跡,是因為不常發生。
張小軟臉上的絕望,讓田思源不敢再追問。她隻是個年僅十九歲的女孩子,這一年間發生的每一件事,她何嚐不是緊咬牙關才能一笑置之?然而此時,樂今市會不會因為異能者的浮出水麵而變成一座恐懼之城,喬諳的生死未卜,以及黑死病的潛在,這一切都再不會因為她緊咬牙關而有所不同。
如同在“爆肝”轉身離開的那些朋友和敵人,或許,她也是時候轉身離開了。
“思源!思源!”
這時,一陣急切的呼喚由遠而近。
田思源強撐著站直身,委屈的淚水姍姍滑落,對張小軟哽咽道:“我爸媽來找我了。我不接電話,他們一定急死了。‘爆肝’的事也一定傳開了……”
張小軟最後擁抱了田思源:“快去吧。”
目送田思源奔向她的父母的,除了張小軟,還有角落裏的申家贇。
他早就來了。
時至今日,他仍要為謝雨霖報仇雪恨,那筆賬,除了程一專,他仍要算在溫知儀的頭上。早就知道溫知儀被趙眾樓交到了喬諳的手上,他卻無能為力。直到今晚,他混在蓬萊界中,終於來到了溫知儀的麵前,下一秒,卻被田思源扔出去了幾米遠。
他親眼看著她為了捕星司而戰。
而那一年,是他將她帶入捕星司。
如今他不辭而別,她還在。
到最後,蓬萊界帶走了溫知儀,一片狼藉的“爆肝”隻剩她一個人。
久活於世的申家贇不知道他用過了多少張的臉,這一刻,卻沒有任何一張能讓他堂堂正正地走到田思源的麵前。他想見她,想從暗處走出去,除了見她,再坐下來,說說話,卻也知道再沒可能了。如果他還有不那麼自私的機會,便是再也不見她。
張小軟目送了田思源,即刻,不得不單槍匹馬去往趙家。
一轉身,她被申家贇攔下。
這是她第一次見申家贇,卻覺得似曾相識。
申家贇沒有拐彎抹角,遞給張小軟一張名片:“等你想好了,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