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燈會(2 / 2)

“做為帝王,一位有所作為的帝王,必定有所為有所不為,其中的責任和無奈,不需哀家多講。坐在這個位子上,甚至不能像個紈絝子弟那般隨意,你不能憑一已之好升遷或者打殺臣子,也不能憑一已之好寵愛某個女子,後宮如同朝堂,需要平衡,需要牽製,不管哪一方麵失衡,都會對這天下造成動蕩。”

“做為帝王,你不僅要設法填補國家財政的空虛,還要對軍隊部署了如指掌,對皇親貴戚,世族門閥進行製衡,皇上平日裏錙銖必較,簡樸自省,不就是為了做一位好皇帝嗎?這些年的親政,皇上想必心裏清楚,僅為一已之私,不顧後果,會對國家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做為帝王,你要殺伐決斷,學會削弱後戚與權臣的實力,倘若性烈急躁,缺乏深思熟慮,隻憑自己的喜好從事,那就會給國家帶來的災難。就像今晚的事,如果傳出去,或者貞丫頭有什麼好歹,後果如何,想必皇上心裏也有數。”

被太後說得有些羞惱,但福臨心裏也明白,自己的皇額娘所說,句句都是真諦。

他是天子,他的身上,背負著大清的天下,背負著無數臣民的命運和未來,稍有不慎,就會導致生靈塗炭,他享有了潑天的富貴,就得擔下這天大的責任。

隻是,做一個有為之君,意味著文武百官們還能休沐、辭官和致仕,他卻一年到頭都要勞心費神,嘔心瀝血,如此辛勞,連個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不能擁有,做皇上又有什麼滋味?

看了看左右,福臨對殷切望著他的太後低聲道:“朕今個喝了些酒,有些糊塗,但朕對阿貞確是一片赤誠之心,昭昭可對日月。這件事,還望皇額娘多多周全,您是朕的親娘,您也不想朕這一生,過得不快活吧?皇額娘,朕就喜歡阿貞,您想想法子成全朕,好嗎?”

見太後沉吟不語,福臨又道:“朕也知道,定藩要緊,可不是還有那孔廷訓嘛,有朝一日救回了他,阿貞就不用再守著定藩,可如果眼下您答應了她和孫延齡的婚事,朕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朕不想阿貞離開京城,再一個,阿貞畢竟是個女子,如今還不到十六歲,真把她放到定藩去,她能鬥得過線國安那個老狐狸嗎?還不如多留她一些時日,在京中多學些本事再說,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太後知道此時她越是反對,福臨會越是逆反,想了想,就順著他的意思道:“哀家可以讓貞丫頭的婚事延後再議,但這個話,不能這麼說,而且,你以後再不能像今晚這般孟浪行事。阿貞那裏皇上不必憂心,就像你說的,她還需要曆練,這一次在定藩,隻是線家那個三公子和一些幕僚們折騰,就險些送了她的性命,若是線國安生出什麼二心,還真不好說。哀家把這個道理給她說明白,想來,貞丫頭為了定藩,為了朝廷,會想通的。”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福臨一眼,“今個這事,也是皇上你太著急了,孔家規矩嚴,阿貞縱然對您再有好感,也不可能做那苟且之事,如今她被嚇著了,就算皇你有這個心思,以後也不能露出半點,逼緊了反倒弄巧成拙。”

福臨懊惱地看了看自個的胳膊,點頭道:“朕是醉酒糊塗了,沒想到阿貞的性子那烈,生生咬下我一塊肉來。”

太後半是心疼半是責備道:“孔家家教嚴,再一個,年輕輕的姑娘,誰願意無媒苟合?皇上也為這點,更看重她不是?要是那半推半就的,隻怕皇上也不稀罕,阿貞這般烈性,不更得您愛重?”

福臨想起四貞那雙盈滿淚的大眼睛,想起她狠狠咬下去的那一口,心頭漾起莫名情緒:“皇額娘說得是,隻是我先前孟浪,她這會兒恐怕嚇破了膽,一時半會恐怕緩不過來,還望皇額娘幫朕多多解釋,改日尋個機會,朕再親自和她賠個不是。”

太後笑了笑,“橫豎阿貞如今年紀還小,留幾年也不成問題,皇上有的是時間,等過些日子,你過去給她賠個罪,平日裏對她多加看顧,假以時日不愁她不回心轉意。”

她半真半假地說:“隻是這男歡女愛靠的是你情我願,強摘的瓜不甜,她不像後宮裏的女人,對你什麼事都千依百順的,你也不希望她變成她們那些模樣吧?從今往後,再別做今晚的事了,阿貞烈性,再有一次,哀家怕她連命都不要,結親是結兩姓之好,結成了冤家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