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怎麼了?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四貞皺了皺小眉頭,連聲追問。
畫眉忙不迭把手腕藏回袖內。
“沒、沒什麼,是奴婢自個不小心弄傷的。”
那瘀痕指印猶在,顯然是被人捏出來的痕跡。
畫眉怎麼可能自己捏自己,還捏出那麼深的痕跡來?
定是被人欺負了。
就算是奴婢們,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上頭的奴婢欺負下麵的出氣耍橫,也是常有的事。
但四貞最看不慣那些恃強淩弱的事情,府裏的奴才們不管是誰狐假虎威,欺負下頭的人,讓她遇見了,就是一頓打,所以她跟前的丫鬟們,這樣的事極少。
更何況畫眉還是她跟前的大宮女,誰敢這麼欺負她?尤其,入宮這幾年,有太後撐腰,皇上看重,就是宮裏頭的娘娘們,也會給她幾分薄麵,怎麼可能欺負她的人?
顯然不是一般的人,所以畫眉才會遮掩,怕給自己惹事。
“你別騙我了,你手上那傷,能是自己弄出來的嗎?給我說,究竟是誰欺負你了?本格格找他們算帳去!”四貞氣憤填膺地說。
“真的沒人欺負奴婢,格格就別問了。”畫眉不敢多嘴,怕惹出麻煩來,矢口否認。
四貞見她害怕,就沒再追問下去,隻安慰她道:“回去了,我讓百靈拿紫雲膏給你抹一抹,以後再有人欺負你,你得當場告訴我,我幫你討公道去,可不能讓別人白欺負了。母妃曾給我說過,這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性子太軟弱了,隻會被人欺負!”
說到自個的母親,四貞一時默然無語。
畫眉連忙扯開話題:“奴婢知道了,謝謝格格!雖然王妃的話有道理,但畢竟咱們在這裏是做客的,要是鬧出來事,總不好看,所以奴婢尋思著,皇上其實就是氣不平,您就讓著他點,這事過去,他的氣性平了,也就沒事了。”
聞言,四貞嘟了嘟紅潤的小嘴。
握緊韁繩,她低聲對畫眉講:“你還記得當初我學騎射的時候,母妃說的話嗎?”
畫眉不由眼眶紅了。
怎麼會不記得呢,王爺讓格格四歲就開始在馬背上練習,有一回摔著了,半夜都沒醒,王妃垂著淚對王爺吼道:“騎射是女孩兒該用功的東西嗎?難道你還要她以後當女將軍不成?今後再別讓她騎馬了,我也好省省心多活幾年!”
要不是格格執意要學,說她喜歡騎馬,喜歡在馬背上的那種風馳電掣格外自由的感覺,王爺也道騎射有利於強身健體,隻怕這會兒,格格連上馬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畢竟,對於閨閣中的女子而言,最看重的還是針線女紅、禮、樂、書等文雅的愛好,偏偏格格對那些,並不喜歡。
倒是對騎射、刀劍、兵書饒有興趣。
王妃為此沒少和王爺拌嘴,說她好好一個女兒,都被王爺帶成了蠻女。
好在格格一直都像淩霄花一樣,雖然傲然,卻並不粗獷,隻是眉宇間,比別的女孩子多了幾分英氣。
而王爺和王妃,盡管一個是嚴父,一個是慈母,對格格那份愛,卻都是疼到了骨子裏。
雖然過去好幾年了,時至今日,格格仍然是隨便一句話,一件事都能想起他們來。
畫眉忍了忍淚,笑道:“王妃若是看格格如今騎射都這般好,定然會很開心。”
四貞點點頭,綻出一個笑容:“你站一邊去吧,把韁繩給我。”
紫禁城裏,是嚴禁騎馬的,四貞要想騎馬,就得到景運門外、奉先殿南一片開闊平地上的射殿去,射殿建於順治四年,其麵闊五間,進深三間,黃琉璃瓦歇山頂,四麵出廊。殿內有二十根朱漆大柱直接承托梁架,減少了鬥拱層疊的層次,顯得非常開闊。
射殿東西兩側山牆磨磚對縫,不開窗,南北兩麵各辟菱花扇門,南五北三共八扇。
這是皇子皇孫們專門練習騎馬射箭的地方。
若不是當初進宮時四貞年紀小,福臨可憐她喪父失母,專門給了她一個令牌,她是沒資格到這裏來騎馬射箭的。
這也是當初建寧看四貞不順眼的原因。
覺得四貞奪了太後和皇帝哥哥對她的寵愛。
騎上馬,想到當年和建寧那些個鬥狠鬥氣,而後不打不相識,兩人成為好友的事,四貞心裏的鬱悶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