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忽然回到了那月夜中的初遇,還記得那日自己在禦書房中議事,等到事情安排得差不多時,卻已是月上梢頭。與皇兄辭別後,緩步走出禦書房,朝禦花園行去,卻在一個不經意間,望見了那亭中寂寞哀傷的身影,還有那雙水霧彌漫的雙眸,隻一眼卻也足夠銘記。
拓跋淩知道那一定是新進宮的秀女,本是打算向自己的皇兄求個恩典。豈料自己正要開口之時,卻見皇兄拿著那人的畫像問自己該冊封什麼為妥,心頓時一陣刺痛,那顆萌芽的種子在那一瞬被生生掐死,此生注定無緣。拓跋淩生生壓下了心中的痛,看也不看那人的資料,神色平淡道:“皇上,後宮之事當由皇上做主,哪容臣弟置喙?”
皇上一聽笑道:“淩,你也不小了,府中也該有個人了,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女兒,一定要跟朕說,朕一定幫你做主。”那話像一根尖銳的刺生生紮在拓跋淩的心頭,拓跋淩之時臉色一白,跪地謝恩。自古君臣有別,皇上的女人能讓人覬覦嗎?若是開了口,隻怕那人難逃天下責難,你我兄弟情義隻怕也要斷絕了。
此生注定無緣,再見卻已恍若隔世。我仍是眾人眼中風liu瀟灑的六王爺,你卻已經不再水霧雙眸了,而是笑語盈盈,高坐雲端了。原來擦肩而過是如此,早知如此又為何要讓我遇見你?為何相逢?為何再見?看你笑語嫣然地在別人懷裏,那笑容卻如萬千刀劍直刺心間。
就在拓跋昊思緒飄遠之際,隻見遐淑妃突然雙手捂住肚子,聲聲呼痛,皇上當下一把抱住煌櫻,目光焦急,大聲吼道:“快傳禦醫!”看著煌櫻蒼白的臉色,額上滾滾的冷汗,拓跋城也不禁有些慌神,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發生,可是當自己親眼所見親身所觸到那顫抖的身軀時,心中還是不禁痛了,一股愧疚之情湧上心頭。
原本還喜慶歡樂的宴會立馬就被這痛呼生生斬斷,眾人手忙腳亂,冷汗直流。禦醫來到時看見皇上那跳動的青筋,鐵青的臉色,心下一驚,趕緊上前為遐淑妃把脈,手才搭上,頓時一驚,竟是麝香,還好發現的早,要不然這孩子隻怕保不住了。那禦醫恭敬地對皇上說道:“娘娘,這是染了麝香幸好發現及時,尚未傷到腹中胎兒,隻是動了胎氣,趕緊送回宮中,臣開幾副藥讓娘娘服下,好生休養幾日即可。”
拓跋城一聽心中頓時放下了一顆大石,吩咐宮人送煌櫻與水伊然回宮。哼,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樣,看來後宮是需要一番整治了。麝香,宮中有兩個孕婦,竟然敢用麝香,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
拓跋昊看了一眼趙皇後,冷聲道:“皇後,賢良淑德,你這六宮之首做得好呀!朕的後宮可是花樣百出呀!”皇後一聽,臉色頓時蒼白,“皇上恕罪,是臣妾失職,管理失當,隻是現在最重要的是嚴懲凶手,望皇上能夠給臣妾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臣妾一定會嚴懲真凶。”
“夠了,這事都鬧到朕的眼皮底下了,來人吩咐下去,宴會結束,外臣自行回府。宮中女眷一律留在此處,讓禁衛軍去各宮各殿中嚴加搜查,朕就不信抓不出來。”
一個時辰之後,禁衛軍拿著兩三隻香囊前來稟報。“皇上,這是從坤寧宮中搜出來的麝香香囊,與皇後賞給遐淑妃與怡賢妃的一模一樣。”“好呀,朕的好皇後啊,來人,將皇後押到宗人府聽候發落。”
是夜,錦繡皇宮一片景色黯淡。
坤寧宮,早已不見昔日的華麗與莊重,殿內一片狼藉,愁雲慘淡。坤寧宮的宮人人人膽戰心驚,個個冷汗直流,一一老實交待了趙皇後多年的後宮作為。
舒雅殿,舒宸妃,臉色蒼白,神情憤恨,喜憂參半,眼中滿是不甘與嫉妒,憑什麼我的孩子就留不住,憑什麼我就該遭這樣的罪。拓跋城,這是你欠我的,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還清,你欠我的一輩子也還不清。
靜楚殿,靜元妃,眼裏泛起了深沉的憐憫與痛楚,身在局中,隻為棋子,任人魚肉,這就是後宮女人的命。隻此一瞬,靜元妃眼中已是寧靜與清冷。
妍玉殿,妍德妃,神色玩味,雙眸瀲灩,狹長的鳳眼微挑,竟泛起圈圈漣漪。她微微笑道:“好戲開演了!”那笑容竟有說不出的妖異。
安喜殿,安嬪,神色憤恨,眼神中滿是濃濃的嫉妒,素聞皇上對遐淑妃不同,今日一見果然特別,當日自己小產之際,皇上雖然心痛,卻並未如今日這般憂慮與憤怒。原來在皇上心中,自己多年的相伴也抵不過紅顏易逝,韶華易老。
慶雲殿,慶嬪,一臉的諷刺與不甘,麝香,多麼老套的道具,多麼老套的陰謀。可是卻成功了,原來計謀最重要的不是多麼高明的設計,而是人心。隻要皇上相信,其實就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