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頭轉到一邊，那另一個人坐在那裏好像睡著了。
後來我對麵那人問我姓名住址什麼的記在了一個本子上，最後他一邊在那本上寫著什麼一邊頭也沒抬地問我：“你一共貪汙了多少錢？”
“陳忠義是你們哥們還是你們大哥？不過他很有錢，市長都是他鐵哥們，沒人敢不給他麵子。”陳忠義是影她二大爺。
“你給我老實點！別找麻煩！”
“那你們好像不對吧？貪汙這兩個字是怎麼來的？”
“你是不是想讓我修理修理你。”一邊的另一個人說。
“那就修理修理吧，然後再給我找個吃飯的地兒算了！”
我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那另一個陰沉著臉的人，這人更讓人發怵，竟讓我想到了守王法夢中無驚這句話，又想可別落到這人手上。不過此時我心裏還是有幾分不安，這完全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就像一隻食草動物麵對一隻食肉動物。是本能。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沒事？”
“有沒有事你們是不是得有個程序？如果有事也是個經濟案，你那兩個字現在就用有點不妥吧？”
“其實你把人家錢還了就沒什麼事了不是？法律有時也是講情麵的。”
我已經看出這兩個人有點耐著性子了，不過我心底有意要激怒他們想讓他們對我做點什麼，我想看看他們到底能對我做點什麼，我想看看影她二大爺到底能對我做點什麼，我想讓他們對我做點什麼後我也好更有理由抗拒他們。
“你們不用整這套了，你們給誰辦事我也明白，你們也拿我沒什麼辦法，不過就是嚇嚇我，大不了揍我一頓，現在嚴打，不過也在整風，你們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們是什麼啊！我是什麼啊！我什麼都不是，我是個死在街上都沒人給收屍的人，你說你們能把我怎麼樣？你說你們想把我怎麼樣？我是還有十萬，不過我要用這筆錢打官司，跟你們打官司，哈，有黨有法有人民我怕啥？等我把這筆錢揮霍完了，我就……”我本想說同歸於盡一類的話，但我想我不能說有威脅性的不合法的話。“我就拉倒了，我就愛怎麼著就怎麼著了。”
我拿出一支煙來自己點上。
一邊的那個人拿起開始那個警察打我頭的那本書一下打掉了我的煙，當然也打到了我的臉。
“這裏不讓吸煙。”我對麵那個人平靜地說。“你說完了嗎？”
我說我沒說完，於是我又接著說。
“我想我有權找個律師並且還有權沉默，不過我現在不想沉默，倒真的想說點什麼。你們要是有興趣了解情況也行，我有份材料可以給你們看，大家一起研究一下，這份材料我給陳忠義寄去了一份但我還有稿底？”
“你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你瞅你那副德性你給我說話注意點。”
“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這是為人民服務的地方，這是有法可依的地方，我還知道這不是某些人一手遮天的地方，不是有錢就什麼都能幹的地方。我怎麼了我就這德性，不過你作為國家幹部你得注意你的言行還有你的形象，什麼叫我這德性啊我不明白，你能不能說的清楚點。”
那兩個人笑了，說你還想說點什麼。我說我這人現在就不怕有事就不怕得罪人就不怕人對我怎麼著，我還就想有人能把我怎麼著了，我什麼都怕，就不怕把事鬧大，人要真把我怎麼著了我還真就理直氣壯了呢！
我們又進行了一會兒無意義地對話後那兩個人出去了。
大約一個多小時工夫，那兩個人中的一個回來說你可以走了。
臨出門時我問那人，他一定和你們說我們還是親戚了吧？不然你們不能對我這麼客氣，還是得謝謝你們沒為難我，其實我挺怕的，或者，你們也有你們的職業道德。
那人冷冷地說什麼親戚？
看得出那人後悔問了這麼一句。
我說我老婆還沒和我離婚他就是我二大爺等我老婆和我離了他就隻是我兒子的二姥爺。
我勇敢地和那人對視著，那人依然麵無表情冷冷地說，你不覺得你這副德性很讓人討厭嗎？
我說謝謝。
然後開門出去，又回手將門輕輕關上，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出一棟莊嚴的大樓，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