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友情,也太多了,總會容不下。
他走了這麼久,最後還是決定回來,不單單是因為權晨的囑托,他發現自己再也不能騙自己的心,他不想再這樣渾渾噩噩地活下去,隻要李沐意多說一句。
他一定會不吝犧牲自己的命。
可惜,她不要他。
他連奮不顧身的資格都沒有。
李沐意的臉上,還殘留著汙跡,施清華拚命掩飾住了自己的欲望,沒有伸出手,"他很安全,他說讓我回來幫你,他說,你總是不知道怎麼規避風險,不是齊淩風的對手。"
李沐意的臉上,露出沉默的笑意。
薄薄的,像冬日的雪花,一觸即逝。
"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你一定是知道的,可是你們什麼也不說。"
施清華沉默了一下,把目光轉過去,看到童詩一臉癲狂的樣子,可是她的臉上滿是淚水,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楚,誰也不能體會別人的辛酸,正是這種沉默的感覺。
才讓他們的心,牽連得如此緊密。
為了別人,而不顧一切。
"我會把我所知道的告訴你,但是我不知道的,那就沒有辦法了。"
李沐意點頭,"你說。"
"權晨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忠心,他雖然是帝炎的中堅份子,向來完成任務出色,可是早在你們分開的那一年,他就在暗中查探帝炎的底細,那個時候,我已經離開了帝炎,他曾經幾次拖我幫他買消息,這些消息花掉了他全部的積蓄。"
憑著情報人員的敏感,李沐意似乎猜到了些什麼。
他們都在懷疑帝炎,但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自己懦弱不會反抗,而權晨表麵順從,實際卻是反骨。
這個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用各種方法偽造自己的性情,並且尋找著各種機會消失,讓別人以為他在鬼混,而實際上,他一直在追查著帝炎的底細,線索斷掉的那一年,你因為不眠不休地執行任務而中途暈倒。"看了她一眼,施清華繼續說下去,"他遠在千裏之外,卻毫無辦法,不管不顧地趕回來,隻想偷偷見你一麵,聽聽你的聲音。"
雙肩輕輕抖動,李沐意想到了那一次。
她躺在床上,聽到了客廳裏的電話,一遍又一遍地響起。
她不想接,就任著它一遍一遍地掛掉。
那是她所剩不多的堅持,因為她知道,隻要她親耳聽到權晨的聲音,一定一定不會再堅持下去,她所剩的勇氣就隻有這麼多,如果她早知道,權晨是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淚水滴嗒,從頰上滑落。
她抬手拭去了。
遲來的淚,遲來的悔遲。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想些什麼,機械地道,"你,繼續說吧。"
"從這次後,他就開始密切關注你的健康情況,並且和莫顏拉近關係,給你做了各種的營養配方,摻進你的食物裏,這一切,他都沒讓你知道。"
她聽著,雙手掩住了麵。
第一次痛恨自己的鐵石心腸。
"後來,你因為私自放了那個孩子,而被帝炎關起來,他心急如焚,一心想救你出來,雖然沒有動作,但是帝炎的人也沒有為難你,不是嗎?"
"因為帝炎有把柄落在了權晨的手上。"
李沐意啞聲,"是什麼把柄。"
施清華搖了搖頭,終於忍不住坐到她的旁邊來,拍了拍自己的肩,"如果你需要靠,就盡管靠吧,你就當成是他的肩膀,我想他不會介意的。"
一個人的孤獨已經太久,李沐意如果承受不住,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更何況是一個相愛的人,為自己做了這麼多。
"他不想讓你涉險,寧願讓你遠離這裏,去非洲救助難民。"施清華都覺得自己說不下去了,灌了一口烈酒,燒燒嗓子,他覺得自己很殘忍,"你回來救阮昔,這是勢在必行,他知道攔不住你。"
所以,才會把他叫回來幫忙。
施清華問自己,自己真的沒有私心嗎?不!他滿滿的都是私心!
可是他說不出來,對著任何女人都可以嬉皮笑臉,唯獨對著這個女人不能!
她就是自己的死穴。
"他知道了帝炎的秘密,帝炎不會放過他的。"
李沐意啞然,"他現在才最危險。"
"不,不會的。"
施清華道,"他對我說過,帝炎要用他的地方很多,除了因為你的事情,帝炎和他之前沒有任何利益衝突,所以不會對他有什麼困擾。"
"昔昔……想到她現在的樣子。"李沐意再度頭痛起來,"她性情變得很厲害,不知道齊淩風給她灌了什麼迷魂藥。"
說完,迷離的目光陡然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施清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