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劍魂既然為魂,在沒有修煉成功之前,它無法擁有有形的實體,平日裏,它便附在不同的人身上,利用被附身者的言行去傳達它的指令。但並非是它說的任何一句話都能迷惑人心,須得它和被指使者有親密的身體接觸,然後它的命令就像病毒一樣蔓延至全身——宋青染自己倒是不記得了,劍魂利用他的身體如何霸道地強吻木紫允,而風流坊的姑娘們,亦是如此,與恩客交歡,卻迷惑了對方的心智而不自知,對方言行舉止沒有絲毫的異常,卻惟獨將她們說的話當成聖旨,即便殺了自己最親最愛的人,也全然沒有悔意。
每發生一樁慘案,劍魂吞並凶器,它的道行便加深一重。
木紫允潛入風流坊企圖調查接連凶案的幕後真相,劍魂是知道的。但它並不屑。並不擔心自己會被揭穿或者怎樣。因為它實在看不起平庸的人類。覺得他們不能奈何自己。它隻不過想要給木紫允一場惡作劇。以免她妨礙了它。
至於李寒綃,她也就是一名普通的煙花女子,跟案情毫無關係。就連春宵花,都隻是一個誤會。因為劍魂喜歡花朵馥鬱的香氣,總愛到李寒綃的房間隨手摘幾朵,然後興起,便扔在屍體上,作為自己的一種獨特標記。它甚至為此沾沾自喜。
隱士的解說,加上宋青染的分析,解開了案件中所有的疑點。他於是快馬加鞭的趕回揚州,可是木紫允卻秉著那強大的殺念,再度折回了風流坊。
此時,沈蒼顥皺著眉頭看著懷中昏迷的女子,再看看宋青染,他的一番說話亦解了他的惑,但似乎卻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如何才能除掉劍魂呢?
宋青染道:“劍魂乃是無形之物,若是想要對付它,便要趁它附身人體的時候,將其宿主殺死。但是那樣卻會犧牲一個無辜者的生命。”剛說罷,一陣穿堂的風如歎息般飄過,宋青染與沈蒼顥麵麵相覷,沈蒼顥左手的桫欏琴突然猛地一陣顫抖。
木紫允竟然像風箏一樣翩然飛起。
然後穩穩地落在距離兩人一丈遠的地方。眼睛慢慢地睜開。她道:“你們若是想要除去我,那麼,便殺了她,你們,舍得嗎?”
“劍魂——”兩個男子異口同聲驚呼道。
劍魂來無影去無蹤,他們根本不知它何時附上了木紫允的身,這樣一來,莫說是殺掉宿主,就連割破她的一點皮膚,傷她一根毫發,他們都難以下手了。
他們眼神中的憤怒如即將噴薄的火山,怒吼道,離開她,可是誰的雙腳都不敢挪動,就那麼束手無策地站著,火山已將他們淹沒,吞噬。
時間點滴走過。
局勢依然僵持著。劍魂輕輕地一拂袖,故做嬌柔道:“你們根本就奈何不了我,還是不要再多管閑事,速速離開吧。”
話音落,麵前突然劃開一道閃電般的影子。
是宋青染。
他一把扼住女子的咽喉,道:“你當真以為我沒有辦法對付你麼?”說著,掀起衣袖,露出綁在手臂上的一塊碩大的黑色磁鐵——那是他臨走的時候隱士贈予他的,說劍乃鐵器,而磁鐵則可吸走附著在人體內的劍魂。
頓時,隻見木紫允歪歪扭扭地顫抖著,癲狂的模樣,看得人心中寒栗。
緊接著,突然有一瞬間身體的顫抖停止,如柳絮般脫離了宋青染扼緊她的雙手,飄落開,沈蒼顥便飛身上前將她接住,而同時,亦看到宋青染的麵上浮起團團黑氣,嘴角露出詭異邪惡的笑容。
沈蒼顥恍然大悟,宋青染原來是利用磁鐵將劍魂吸進了自己的身體。而磁鐵被他牢牢地捆綁在手上,慌亂間扯也扯不開,劍魂便像籠中之鳥,被困在宋青染的體內。沈蒼顥驚愕地看到宋青染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眼神中流露出恐懼。
繼而歇斯底裏地吼叫起來——
“不——”
“放了我,放了我——”
那是劍魂的哭喊。那聲音慘烈,就連周圍不相幹的聽者也覺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