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情複何似(2 / 2)

忽然之間,女子從袖口裏伸出一隻匕首,狠而準地朝著沈蒼顥的心髒奔去。那時候他已經對她生出了防備,便伸手一擋,匕首隻是輕輕地劃傷了一點皮肉,他躲開了。躲開了致命的一擊。他的嘴角露出幾絲冷笑。

而眼前的女子,突然化成風煙,消失不見。

那是她任務失敗的後果。

真的木紫允此刻已融入對陣的陣營,對著沈蒼顥嫣然一笑,沒有說話,隻在心中默念,這一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再離開我。

突然間,長空裏傳來一聲尖利的呼喊。眾人循聲一看,隻看到一片輕薄的衣角飛落,落下了懸崖的邊緣線。

“若衾——”木紫允大驚,想起之前那次她們被生擒,然後逐個被扔落鬼雲潭,心想莫非再重來一次也無法改變厄運?驚悸中,卻再聽得一陣獰笑。有人放暗箭射傷了桑千綠的右腿,女子向前跌去,卻被兩名護法以長劍從左右挾住了脖頸。

高空霎時飛來一隻巨大的禿鷲,將桑千綠提起,頓時飛出幾丈高,任沈蒼顥拚了力也攔不住,便隻能眼睜睜看著禿鷲將爪子鬆開,桑千綠無處著力,身體如羽毛般飄落。木紫允奔至崖邊,隻看到腳下茫茫的雲海。

突然,她感到後頸一涼。就似墜入那雲海中似的,眼前閃爍起紅的綠的光。待她反應過來,方知道自己是被人偷襲了。

一掌劈在後頸。

她渾身一僵,嘴角緩緩地滲出一道血流。

她回頭看,隻見司馬季正邪笑著看著她,她想要反抗,抱緊了琴,斜在身前——此刻因為時間場景的轉換,她的琴弦已重新接上,是守護的屏障,亦是殺人的利器。她將食指抹上琴弦——狠狠地撚起,琳琅兩聲,聲音尚未飄去司馬季麵前,司馬季卻將袍袖鼓起,瞬間如在腳底踩了風火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逼近,扼住了她的咽喉。

“紫允——”沈蒼顥目睹了那一幕,想要靠近去,但卻是遲了一步。而就在那一句低吼聲中,他眼角的餘光似乎瞟到又有東西墜落了,他驚駭地一看,看到靳冰越驚恐而充滿絕望的眼神,她也是因為見木紫允被挾持,一時分神,才讓生鬼淵的弟子有機可乘,將她推出了懸崖。

摘仙嶺上,隻剩下沈蒼顥和木紫允。

木紫允被司馬季牢牢地抓著,穴位被封鎖,動彈不得。纖細的脖頸,好像隻要司馬季稍一用力她就會斷裂開。司馬季奸佞地笑了:“沈蒼顥,你若是再輕舉妄動,我立刻殺了她。”語畢,全場鴉雀無聲。所有的打鬥都停止了。

司馬季道:“沈蒼顥,你大可再上前來與我交手,但這次,就要看看是你的動作快,還是我的手快。”說罷,冷眼看著沈蒼顥,沈蒼顥的臉色煞白,他已經全亂了。之前司馬季用穀若衾做餌,引紅袖樓的人前來,已是有全盤的布局,但此刻布局被打亂,他惟有以木紫允為人質,逼沈蒼顥放棄反抗,主動跳下鬼雲潭。

巍峨的摘仙嶺,雲影天光。

滿地的鮮血,將黃土染成暗紅。像一條條清晰的脈絡,或潮濕的水氳。沈蒼顥的星目深深地凝視住木紫允。

木紫允亦看緊了他。

仿佛那相交的一眼可以走遍滄海桑田。

她張開嘴,無聲地,對他做出一個乞憐的口型:不要。不要讓司馬季的奸計得逞,不要為了我做出那種傻事。

不要。

但下一個瞬間,她看到的是沈蒼顥臉上從容的微笑。

她心中一疼,仿佛是預見了他要做什麼。這時司馬季再度出言挑釁:“若是你跳下鬼雲潭,興許還有逃命的機會,但若再冥頑不靈,我立刻殺了她。”

木紫允的眼淚奪眶而出。

而沈蒼顥,就那麼遠遠地看著她,凝視著她,溫柔而充滿笑意的眼神裏,滿滿的,都是那些多年不曾說出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