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四周一片漆黑,雖然成功的阻隔那雙黑眸,卻也讓她吃了不少苦頭,一路上跌跌撞撞,好幾次碰疼了腳,好不容易才爬上二樓。
脫離戰不屈的視線範圍,她才鬆了一口氣,扭開燈光,踏入自個兒的房間。
床鋪之上,嫩黃色的內衣,以及小小的底褲,如他所說的,被摺疊得整整齊齊,擱在那兒等著。
小夕粉臉一紅,一把抓起來,胡亂的就往衣櫃裏塞,另外又找出別的衣裳。
拿妥衣物後,她抓著睡衣思考,本想直接穿上,但是想到等會兒要進浴室,又要脫掉,幾次穿穿脫脫,不但麻煩而且浪費時間。反正樓下黑漆漆的,達烏鴉飛進來隻怕也會撞壁,戰不屈該是什麼都看不見,她何必多此一舉呢?
想到這裏!她用力拉緊大毛巾,拿著衣裳就往樓下走。
隻是,沒想到先前在浴室裏沾了水,腳底濕滑,樓下又黑得見不著路,她下樓時踩空了一階,腳底一滑,再度演出摔倒特技,從二樓一路滾了下來。
“啊--”
慘叫的聲音,從二樓一路響至一樓,以一聲悶悶的重摔做結。
小夕趴在地板上呻吟,在渾身疼痛的狀態下,還能察覺粉臀兒涼颼颼的。她忍著劇痛,迅速伸手,把上翻的毛巾拉回原位,警覺的瞄向角落。
“你還好吧?”戰不屈的聲音從幾公尺外傳來,隱約帶著些許笑意。
“沒、沒事--”她疼得想哭,卻還要逞強,佯裝沒事。“你坐著不要動,不要過來喔!”
呼,關燈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不然要是被他瞧見這個狼狽模樣,她肯定要羞死了。
小夕咬著牙、忍著痛,自立自強的撐起身子,先趴在地上到處亂摸,把散落一地的內衣、內褲收好,才慢吞吞的爬起來,一跛一跛的走進浴室,按亮燈光,用顫抖的手關上霧麵玻璃門。
隻是,過沒一會兒,燈光再度熄滅,玻璃門再度被拉開。
“呃,請問,未開瓶的沐浴乳放在哪裏?”她對著仍是黑漆漆的客廳發問。
黑暗中,傳來低沈而沙啞的聲音。
“洗衣籃左下方的櫃子裏。”
“好。”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小夕在櫃子裏摸啊摸,靠著雙手的觸感,摸到一瓶“彷佛是”沐浴乳的東西。
“那,吹風機又在哪裏?”她又問,打算一次全把東西拿齊了。
“在電視旁的玻璃櫃裏。”
唔,那就是在客廳裏嘍?
小夕在黑暗中咬著唇,陷入掙紮。
“我可以拿給你。”戰不屈像是看出了她的遲疑,主動開口,想要伸出援手。
“不用了,我去拿就行了,你就坐在那裏不要動,絕對絕對不要動!”她匆忙拒絕,怕他真要起身代勞,連忙硬著頭皮摸出去,靠著腦袋裏的記憶,先搜尋電視機的位置。
費了一番功夫,總算摸到了電視,她呼了一口氣,又開始尋找玻璃櫃的把手。
隻是這回卻沒那麼順利,她找了半晌,雙手還是在平滑的玻璃上溜來溜去,根本找不到把手。
那低沈沙啞的男性嗓音,從她身後傳來,好心的給予提示,替她解除困境。
“左手再往左邊伸個十五公分。”
“啊,謝謝。”她本能的說道,照他的話摸去,果然摸到玻璃櫃的把手--
等等!
小夕瞬間全身僵硬,像是一桶冷水兜頭澆了下來,讓她全身上下徹底涼透透。不對啊,他為啥知道她摸到哪兒,還知道提醒她手該往哪邊挪去?
“你看得見?”她很緩慢、很緩慢的發問,大毛巾下赤裸的腿兒開始劇烈顫抖。
“是的。”
黑暗對他來說是無阻礙的,他的雙眸銳利無比,能透視一切黑暗。
“那麼,你都看見了。”她不抱希望的問。
“是的。”
她呻吟一聲,羞恥到全身發熱,所有雞皮疙瘩自動起立,心裏更是亂糟糟的,不知是該怒叱他的寡廉鮮恥,還是讚美他的誠實。
嗚嗚,早知道就穿好衣服再下樓了,一時的偷懶,竟讓她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
“你為什麼不閉上眼睛?”她虛弱的問,悲傷得好想放聲大哭。
“因為我想看。”戰不屈回答得理所當然,嗓音突然降了幾個音階,低沉得讓人發抖。“你的身子很美。”
黑暗成了親昵的網,那句太過露骨的讚美,像是貼在她耳邊說的。她羞紅了臉,全身竄過一陣顫抖,幾乎能想像他說出這句話時,那雙眼睛是如何的閃亮。
黑暗似乎讓他變得不大一樣,疏離的冷漠消失了,取而代之是讓她無處可逃的溫柔口吻。她較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情緒,感受到他變得較像是個人,一個正在欣賞美女身子的男人
一個對她來說太過危險的男人!
“這不是我第一次瞧見你的身子,先前你洗澡時發現有蟑螂,還尖叫著要我去幫你解決。”他慢條斯理的說道,口吻裏聽不出半點罪惡感。“我婉拒過,但是你很堅持。”
小夕抱著小腦袋,蹲在地上呻吟。
縱然在日本住了那麼久,對裸體也不那麼害羞,但是讓男人瞧見,跟被女人瞧見可是兩碼子事啊!
先前她以為李姊是個女人,大夥兒“配備”都一樣,隻是尺寸有別,沒啥好害羞的,加上可怕的蟑螂就在眼前亂爬,她當然急著找救兵啊!沒想到就在全身沾著泡沫,縮在角落發抖時,清白的身子早已被他看了個精光。
一想到那雙深幽的瞳眸,曾經仔細的審視過她的身子,她就羞得想就地挖個大洞跳進去,再用土埋起來,一輩子都不要再麵對他。
嗚嗚,老天爺為什麼對她這麼不公平呢?為啥老哥雇來的管家是個美嬌娘,她的就偏偏是個大男人?
“喔,不行,這樣下去絕對不行,我肯定會被逼瘋的。”她趴在地上喃喃自語,半晌後才抬起頭來,一臉堅決的瞪著眼前的黑暗。“你必須走。”她大聲宣布。
“恕難從命。”
“我可以給你遣散費。”她爬起身來,急切的保證,一心要把他轟出門去。
“我的任務是必須保護你直到拍賣結束。所以,在拍賣會結束之前,我必須寸步不離的守著你。”
寸步不離?
她快崩潰了!
“不!讓我去見你的老板,我直接去跟他講清楚!”她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戰不屈,你聽清楚,我拒絕再跟你共處一室,再這麼下去我會--”
他開口,打斷她慷慨激昂的言語。
“小夕。”
“做什麼?”
深幽的黑眸裏,頭一次浮現笑意,薄唇開啟,用最溫柔、最低沉的口吻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