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3)

韓家的豪宅,坐落於繁華市區中。

這座宅邸位於寸土寸金的昂貴地段上,建築得美輪美奐,四周交通便利、生活機能優良,左鄰右舍都十分低調,其中不乏知名人士,所以守衛格外森嚴,即使位於市中心,也能鬧中取靜。

穿過日式風格的玄關,室內裝潢更是典雅而溫暖。

這裏不是富豪炫耀財富的樣品屋,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家」,每一處布置都透露出家庭的溫暖。

「韓先生,這屋子太美了,真令人覺得舒服。」緹娃從踏進這兒的第一步,就喜歡上這間屋子。她在客廳內亂轉,東看看、西摸摸,基於職業習慣,還仔細的檢查屋內的清潔狀況。

隻是,即使用最吹毛求疵的標準來審核,這屋子的整潔仍是完美極了,乾淨得讓她毫無用武之地。

韓傲微笑。

「這是我妻子的房於。」提到妻子,他的笑容溫柔得可以醉人。「我跟『狼』不同,他定居在社區內,而我則是較常住在這裏。」

「謝謝你讓我借住在這裏。」她一麵道謝,清澈的眼兒往旁一瞄,睨了闕立冬一眼。

隻見他大刺刺的跨入客廳,逕自走向酒櫃,取出最昂貴的那瓶好酒,半點都不知該要客氣。

會借住到韓傲家中,全是闕立冬的主意。

一來,是因為殺手已經找上「長平」社區,她的安全堪慮:二來,則是因為蟑螂肆虐,在蟑螂絕跡前,她實在沒膽子再踏入他的屋子一步。

臨時出了這麼多狀況,她想要告假回家,避避風頭也避避蟑螂,沒想到這個男人卻堅持不肯放人,非要把她牢牢綁在身旁。幾經爭執後,他霸道的下了決定,拎著她住進韓家。

不隻如此,才一踏進屋裏,這獨裁的男人又開口了。

「女人,過來。」他拍拍身旁的座位。

「呃,闕先生——我想——不用了——」小腦袋拚命亂搖,她一步步的後退,刻意保持安全距離。

這吞吞吐吐的拒絕讓他擰起眉頭,乾脆站起身來,跨過幾個大步,就把她拎到沙發上。

「唉啊,你、你、你放手啦!」她不斷掙紮著,又羞又氣,粉臉紅撲撲的,燙得都快冒煙了。

先前那煽情而火熱的吻,讓她徹底慌了手腳。她努力想假裝啥事都沒發生,維持表麵的和平,闕立冬卻不放過她,隻要逮到機會,那對「狼爪」就朝她探了過來,毫不客氣的宣告所有權。

「把你要出庭作證的那件事說清楚。」他單刀直入,直接發問。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氣喘籲籲的瞪著他,伸長了腿兒,嚐試著用腳去踹他,好宣泄心中的羞窘與憤怒。

闕立冬臉色一沈。

「笨女人!你想找死嗎?」

啊,他居然罵人!

憤怒持續增溫,她更用力的扭啊扭,像活蝦似的亂蹦亂跳,企圖甩開他的箝製。

「丁小姐,『狼』是在擔心你。」韓傲坐在一旁,欣賞這兩個人在沙發上拉拉扯扯,纏得像麻花棍。相識多年,他還是頭一次瞧見「狼」如此吃不開,競連個小女人都對付不了,那張嚴酷的俊臉,一會兒發青、一會兒發黑,有趣極了。

欣賞這幕難得好戲的時候,他手裏也沒閑著,正抓著毛巾,替剛洗好澡的兒子擦乾頭發。小男孩穿著綴有小狗圖案的睡衣,手中拖著一大袋的積木,在老爸的大掌下亂扭亂動,興奮得像是剛搶過好幾個村莊的小流寇。

沙發上的緹娃雙手被壓在頭頂,勉強撐起小腦袋,對著韓傲喊道:「關心?罵我笨就是他的關心嗎?」

小男孩想開溜,韓傲熟練的抓回來,還能氣定神閑的回答。

「沒錯。」

這個回答讓她愣住了,掙紮也變得軟弱。

不過,想想也是頗有道理,像闕立冬這麼驕傲暴躁的人,哪會說什麼甜言蜜語?這些粗魯的質問,說不定就是他表達關懷的唯一方式。

一想到包裝在那些粗魯咒罵下的,都是他的關懷,怒氣立刻消了一大半。她咬著嫩嫩的紅唇,偏頭考慮了一會兒。

「要我說清楚也是可以,但是你們得先回答我一些問題,讓我理清頭緒,再決定要不要告訴你們。」她心裏可憋了太多問題,早就想找個機會,好好的問清楚。

懸宕在她身上的男人,臉色更難看了。

「都死到臨頭了,你還在跟我談條件?」他低吼著,臉色鐵青。

「不問清楚,我心裏會不舒服。」她認真的說道,小臉上寫滿了好奇。「我知道你們是『秦』集團的人——」

「是丁革告訴你的?」韓傲挑眉。

「不,是小夕說的——」她停頓了一會兒,瞪大眼睛。「啊,等等,難道我哥也跟『秦』有關?」追根究柢,是老哥的居中牽線,她才會跟這群人扯上關係。

「他的確跟『秦』有關,細節我不便多說,必須由他來回答你。」韓傲淡淡的說道,知道丁革那頭笑麵虎,絕不會願意被人隨意掀了底細。

緹娃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咬著紅唇,反覆咀嚼這項驚人的消息。

唔,看來,老哥可瞞了她不少事呢!

「你為什麼被稱為『狼』?」撇下丁革的事不討論,她的好奇心尚未被滿足,又開始追問起闕立冬的事。

「同居」了這麼久,她熟悉闕立冬的生活作息,卻對他的職業仍然一知半解。隻要她多問幾句,他就閉起嘴巴,悶得像個蚌殼。

除了她既有的資料,闕立冬總不肯多泄漏幾句,她隻能從其他人的反應,偷偷猜測他有多麼神通廣大。

「那是我的代稱。」他的回答簡單扼要到極點。

她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忍不住發表意見。「為什麼要取這麼可怕的代稱?不能改成吉娃娃或趴趴熊什麼的——」看見那雙黑眸裏進出怒火,她縮縮脖子,粉紅色的小舌一吐,做了個俏皮可愛的鬼臉。「呃,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嗚嗚,凶什麼凶嘛!

「你該死的還有什麼問題?」他一臉不耐。

「唔,很多呢。」眼見機不可失,她連珠炮似的問個不停,小嘴沒有停過。

「小夕也提過,你們是『秦』的核心成員,但我還是不明白你們的工作性質究竟是什麼——」

「韓傲跟我負責集團內部的安全問題,他負責保全,我負責解決障礙。」他說得輕描淡寫,沒有提及其中的危險性。

「秦」集團樹大招風,敵人不計其數,除了商場上爾虞我詐,枱麵下的刀光血影也是險惡至極。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立刻明白他話裏的涵義。

「啊,這麼說來,你是打手嘍?」她敢打賭,這工作肯定很適合他,別的不說,他隻要往前一站,亮出那張殺氣騰騰的酷臉,就足以讓人嚇破膽了,哪裏還需要動手?

在「秦」集團中,人人聞名喪膽的安全主任,竟被她一句話就降級為拿著西瓜刀找人麻煩的小混混。

「奸了,你知道的夠多了。」他深吸一口氣,聲音緊繃,一字一字的說道,顯然耐性已經所剩無幾。「現在,把那件該死的事情說清楚!」

緹娃眨眨眼睛,其實還想再追問下去,隻是瞧他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她很識時務的收起疑問,乖乖的反問為答。

「呃,別翻臉,我說就是了。」她伸出小手,輕拍那張酷臉,再用指尖抹開他眉間的皺痕。

那雙小手比馴獸師的鞭子更有魔力,隻要輕輕的滑過,就能帶走暴躁與不耐。他緊抿著薄唇,一言不發的盯著她,黑眸深處閃過炙熱的光芒,任那軟軟的撫觸在身上遊走。

她沒有留意到那一閃而逝的深濃眸光,正偏著小腦袋努力回想。

「六個月之前,我透過介紹,到蘇昭業家裏擔任短期管家。」一回想起那個惡劣無恥的男人,緹娃就覺得倒胃口。

蘇昭業位居高官,政商兩界人脈豐厚,也稱得上是個名人。表麵上慈眉善目,任何慈善場合都跑第一,搶著在鏡頭前露出招牌笑臉,頂著善人的頭街,私底下卻是橫行霸道,做過不少缺德事,長年以來撈了厚厚的一層油水。

「你在任期內看見了什麼?」他問。

「唔,很多呢!勒索、賄賂、威脅、詐欺——」她一路往下數,數落出長長一串罪名,好不容易才下了結論。「反正,隻要是壞事,他大概全都做齊了。」

管家很容易被忽略,但往往也是得知家中秘密最多的人。沒有人留意到,她將所有惡事全看在眼裏,還偷偷做了紀錄。

兩個男人交換一個眼神,臉上都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個多月前,有位陳警官來找我,請我提供協助——」

闕立冬打斷她,黑眸緊眯,眉頭愈擰愈緊。

「你就滿口答應,還承諾上了法庭絕對會據實以告?」

「當然,這是好國民應盡的義務!」緹娃握緊拳頭,回答得斬釘截鐵,小臉上還閃爍著正義感的光輝。

緊繃的嗓音,瞬間升級成震怒的咆哮。

「他媽的義務!笨女人,你就不會用點腦子,替自己的小命想想嗎?!」聽見她自個兒往危險裏跳,他像是吞了幾百斤的炸藥,立刻又炸開了。

巨大的聲音轟得她眼冒金星,滿腦子小鳥啾啾啾的亂繞,耳裏更是嗡嗡作響。她被罵得火大,倔強的仰起下巴,清澈的眼兒瞪著他,柔軟的渾圓更因為憤怒而起伏,造成美妙的視覺享受。

「闕先生,請你說話客氣點!我的腦子很管用,可從沒荒廢過。再說,我答應出庭有什麼不對?雖然危險了一點,但是邪不勝正,好人總是會贏的啊!」輸人不輸陣,她喊得也不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