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看似不著邊際又充滿無辜的回答加深了那嵐清的怒火,要是她是一個男人,肯定毫不客氣地上前揪起他的衣領,不由分說地給他一拳,但很可惜,她是個女人,又是個被天生的優雅與平衡支配著的女人,所以她也隻能怒磴著一雙眼,表示對他這番話的無法理解。
\"就因為一時興起?\"
她的話裏一定無可避免的有著咄咄逼人的味道,隻見他輕輕地蹙起眉,迷惑的表情無辜到了極點。
她幹嘛那麼憤怒?他做錯什麼了嗎?
利夏爾這輩子從來被沒有被女人用這麼尖銳的言語問過,錯愕之餘他覺得很有意思。原來女人生起氣來也能這麼可愛啊!像是發現一種新遊戲的玩法般,他湛藍色的眼充滿興味地看著因慍怒而熠熠發亮的黑眸。
\"的確是一時興起啊。\"他坦白承認地點點頭,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妥。\"但是……采訪我有那麼令你生氣嗎?\"
利夏爾困惑迷惘的表情具有讓人棄械投降的本領,那嵐清原本在舌尖上打轉的激烈言詞突然變成了很沒個性的一句:\"是沒有啦……\"
他聞言鬆了一口氣,像個大孩子一樣地笑開了。
\"那就好,別繃著一張臉了。\"在那嵐清還沒有回過神時,他飛快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我喜歡看到女人笑,我還沒見過你的笑容,我想那一定非常甜美。\"
那是自然而然的一吻,讓人很舒服,幾乎使得她和利夏爾這位風流富豪的關係在頃刻間變得無拘無束起來,要不是他後來又隨性地加了一句,那嵐清也許會在他迷人嗓音的勸哄下露出他所希望的微笑。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那麼我們現在就動身吧!\"
他轉身朝聚集在其中一個房間裏玩樂的女孩們彈了一下手指,讓那頭如黃金瀑布般垂落在背上的長發映人那嵐清眼中。
\"動身?上哪兒去?\"她在被那迷人的黃金波浪奪去心神好一會兒之後,才恍然意識到他說了些什麼。
利夏爾側過臉微笑,就好像她問了一個愚不可及的問題一樣。
\"回卡斯特羅山莊啊。\"他的聲音裏有著明顯的期待,\"你將在那兒進行對我的訪問。\"
那嵐清靈光的腦袋一下子轉不過來,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對不起,卡斯特羅先生,但是我想你可能弄錯了,並沒有人告訴我采訪是在你的山莊裏進行。\"
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她怎麼可能在世界鍾表展的采訪尚未告一段落,也沒有任何明確指示的情況下,突然飛到法國去進行根本不關她的事的采訪呢?
\"沒有告訴你嗎?\"利夏爾的聲音裏有著一絲疑惑,但是很快的他就露出那根本一點也不重要的愉快笑容,\"大概是傳達此事的人忘記了,反正你現在知道了,我們很快就會回到卡斯特羅山莊。\"
那嵐清愣在原地,不明白他為什麼顯得那樣信心十足,當總統套房裏的幾個房間分別傳出聲響時,他卻隻是優閑地觀賞擺設在客廳裏的其中一件藝術晶,身上燙得很平整的黑色西裝使他看起來格外高雅尊貴。
眼前的利夏爾甚至比藝術品更引人入勝,然而現在盤踞在那嵐清腦海中的卻不是他光彩尊目的美貌,而是他信心十足的話。
思考了幾秒鍾之後,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在她腦中成形。
她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總經理當然不是忘記告訴她,他根本就是故意不告訴她,因為他怕事實會引起她激烈的反抗,要是她一口回絕,並且表現出一副在所不惜的模樣,他就沒有辦法向這位天上掉下來的財神爺交差,那麼這位自動送上門的財神爺也將自動消失。
這根本就是一個陰謀!
她發現脾氣向來平和穩定的自己,正被這個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失俊美的男子搞得怒氣衝衝!
她現在知道為什麼在會場上利夏爾會用那神秘的目光看著她了,原來那是一種充滿預謀的凝視,她這時才忽然想起,在不經意地與那道目光相遇時,曾見他眸中飛快地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光芒。
太過分了!他究竟把她當作什麼了?
那嵐清咬著牙,氣憤難消之,忽然一眼瞥見幾個嫵媚絕倫的佳麗正嘻笑著從其中一個房間魚貫走出,然後姿態萬千地消失在另一個房間,刹那間,她明白自己被當作什麼了。
二話不說,她轉身準備離去。
\"等等,你要去哪裏?\"利夏爾一個箭步上前,及時拉住她的手臂。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那麼難看,而且還一聲不吭的準備離去?
這還用問嗎?她丟給他一個明知故問的不屑表情,想要往大門接近,卻發現在他的拉扯下,移動腳步變成一件困難的事。
\"放手好嗎?卡斯特羅先生,這裏頭一定出了什麼差錯,我根本不可能跟你到你的山莊去。\"
她斷然的語氣裏有著堅定的決心,利夏爾英俊的臉上頓時出現茫然又不解的表情。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跟我回卡斯特羅山莊?跟我回去有什麼不好?\"
那種困惑的語氣讓那嵐清的怒火高張,這位生來就列入霄豪名冊,大概從出生到現在都隨心所欲,從沒有人敢拂逆他意思的男子一定是沒有搞清楚這一點——她並沒有義務要跟他去那個什麼見鬼的卡斯特羅山莊。
利夏爾難以理解那嵐清的反應,此刻他的心情就像剛到手的新玩具忽然被人一手槍走一樣,顯得迷惘而無措,而這些表情絲毫無損他的俊美。
那嵐清並不想跟他解釋關於每個人都有行動和意誌的自由這檔事,她連想都不用去想就知道這種人一定被其驚人的財富培養出一種與眾不同的性格,這些性格大致脫不了任性?恣意妄為?認為自己的希望理所當然要被實現,以至於他們在忽然發覺也有花再多的錢也辦不到的事後,千篇一律的出現這種無法接受的表情。
\"我很遺憾,卡斯特羅先生。\"她試著撥開他的手,但他卻像是怕她平空消失似的抓得死緊,\"但我必須告訴你,關於到你的山莊采訪你的這件事,恕我無法接受。\"
她在說完這些話之後猛然發覺自己的手臂傳來一陣劇痛,她倒抽了一口氣,訝異地看見那雙如海水般湛藍的眼正在逐漸變得陰暗,就像照射水麵的陽光突然被烏雲遮住一樣,海水的顏色因此而轉深、轉晴。
\"你是說你不想跟我回去,你是這個意思對嗎?\"
利夏爾的表情在瞬間變得冷峻,他以深邃陰鬱而遊移不定的目光詢問地望著隻到他肩膀的那嵐清,四周的氣氛隨著他的驟變而跌人一片冰冷中。
好冷的語氣,那嵐清覺得自己好像跌人一口冰窖中,利夏爾剛才那種愉悅的表情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瞬間抹掉一樣,麵無表情的模樣讓人無法判斷他到底有多生氣。
那嵐清無法言語,她感到很荒唐,無論是利夏爾冰冷而憤怒的語氣,還是他那受到傷害的冷凝目光,都在指控著自己像一個不肯跟丈夫或情人乖乖回去的女人,而自己明明隻在世界鍾表展上匆匆地與他的視線對上,甚至連點頭之交都談不上,想不通他怎麼會把事情扭曲成這樣?
看來過多的財富的確讓他的性格變得很畸型,但是她實在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麼理由,要去滿足一個性格畸型的人強人所難的要求。
她扭動手臂,厭惡跟這種自以為全世界的人都應該聽命於他的男人呼吸同樣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