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平獨寂寞,身世兩相棄。
歲月輕柔的拂過臉頰,帶走了些許沉睡在史卷中的秘密。猶如夜幕降臨之時,繁星滿天,微風溫柔的掐斷絲絲嗚咽,掩蓋閉目後的痛楚。
太寧元年己酉年,十一月。冬季已臨多日,整個冀州業已銀裝裹素,風刮十裏。大趙立國三十載,曆兩帝,趙國民已是休養生息良久。隻是可惜洛水兩岸人煙渺渺,早已沒了永嘉年間的熱鬧(五胡亂華之前)。
正所謂潑墨漢家子,走馬匈奴兒,趙王石勒辛苦打下了這偌大的江山文治武功也是頂頂的。國策最初便是胡漢分治,萬民同創盛世輝煌。於是大量胡族被遷入關內成為後趙的基礎兵力,壓製著比他們倍數的漢人。其中兩支比較強盛的是氐族的苻健和羌族的姚弋仲。
當然散落黃河兩岸奔走乞活的漢家子不會讓石家人感到有一絲絲的擔憂,但是遍布整個河南鄔堡林立的世家貴族卻是不是易與之輩。話說回來祖逖北伐失敗了十多年,東晉卻沒提起一絲意識北征,於是這些世家子爭先以侍奉新貴後趙國主石虎為榮。
大晉司馬家繼承曹魏流傳已久的士大夫之風。偌大的國力除了養活了司馬家的八王外更是養活了比司馬家還要悠遠的一批世家門閥。而這批門閥中,冀州清河崔家又是佼佼者,連世上少有的暴君後趙國主石虎不得不以其交好,迎娶崔家小姐為妃。(雖然說崔氏還是被石虎給活活打死了)
冀州九郡,除去那些能排在第一列的門閥貴族,也有一些偏家支房維持了二流世家水準。例如常山李家,便是襄國李家的分支。兩李祖上都可以追溯到戰國名將李牧,雖然說僅僅隻是分家,卻也經營了個萬人鄔堡,戰時可以迅速召集敢戰之士不下千人,也算常山數一數二的大族。
而李家三房的貴公子李相虎確實善於外交,這幾年和駐守常州的赫連部正是交好。常常約著伴,喊著幾個狐朋狗友愉快且歡暢的指點江山,商討人生。或者借著秋風長膘的時候馳馬幾日,彎弓搭箭打打獵,射射鳥,或者學著西晉風流名士穿著錦袍流觴曲水,飲酒頌詩,愉快搞基好年華啊!
子夜將臨,宵禁的更夫早已經不知道喊了幾次時辰。而常山最大酒肆安樂坊卻是燈火通明,蕭瑟陣陣。常理來說了,安樂坊就可以比擬下現代的天上人間吧,消費的都是真金白銀,普通的一錢漢可是沒那麼多本錢來這裏湊熱鬧,不是常山世家膏梁子弟或者是蠻族部族王子,誰能有這個本錢和實力在此瀟灑。
觥籌交錯正歡,赫連部長子赫連蘇也不經狂性大發,聊發少年狂。起身拔出短劍,如同土撥鼠的眼睛四顧茫然,“你們漢家常說項莊舞劍,天下一絕,卻不能刺殺一個個小小的販鞋小兒,可真是羞恥!”撫掌怔然的李家世子李相虎卻是一愣:“赫連兄可是醉了,莫踩塌了,傷著身子。”旁邊的李家大房公子卻不給麵子,"販鞋的不是昭烈皇帝麼,怎麼扯上高祖了!”話音剛落,不說名門世子連兩旁歌姬卻也是忍不住用袖子捂臉偷偷竊笑。桌邊的暈晃晃的幾個匈奴小帥也是一個機靈盯著他們的長兄。丟臉不要緊,在漢家子麵前丟臉可是大大的失誤,這傳出去,搞不好來的都要挨酋長的皮鞭。
不料赫連蘇卻是怪笑一聲,“咱馬上的騎士何必在乎繁文縟節,用弓弦幫我王取江山又豈是你這種卑賤兒能笑辱的!”左手隨手撈過正在輕彈胡笳的歌妓,短劍卻直直的抹過薄紗遮掩的咽喉,猩紅的血如泉水一樣噴薄而出。血水籠罩著水榭,腥味撲鼻。而沒死透的歌姬卻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眼睛驚恐的朝著樓台,身下的血是淌了一大片。在坐的匈奴小帥們興奮的拍幾高聲喝彩,還時不時的怪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