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好聞的藥草味又來了,她明白是他。
店小二被放了下來,沒命地抱頭鼠竄,留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赤雪燕跟烈日。
那人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可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
而他好不容易找到她了。
外麵開始下起今年第一場雪,白雪紛飛,就像小顆小顆的棉花糖,而她一身單薄的衣裳,牽著飛辰就這麼奔出皇宮,他忍不住追了出去,但已不見她的身影。
他四處找了好久,大街小巷,城裏城外,完全沒看到她,他的心不禁慌了起來。
她的身子還沒完全痊愈,這下子又跑出去,萬一遇到叛兵可怎麼辦?烈日第一次嚐到心慌意亂的感覺。
刹那間,他想起了香蓮,這個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女子,他對這兩個女子的情感,在赤雪燕突然不見的那一刹那,他終於明白了!
他愛著赤雪燕,但對香蓮隻是親情,一種理所當然的親情。因為一起長大,長輩們早就將他們湊成一對,成親也是順理成章,如果不是這個如同火焰的女人燃起他的感情,他大概一輩子也不知道什麼叫做愛吧!
誰知道這個完全不能體會他的擔心的小女人,居然跑來酒館裏謀殺店小二!
不過也多虧了店小二,讓他聽到最重要的一句話,也才知道了她的心意。
“酒對傷口不好,你不知道嗎?”烈日拿出懷裏的手絹,細心地往滿是眼淚鼻涕的小女人臉上擦去。
“要你管!”嗚呀……他幹麼那麼溫柔?他的手絹在她臉上細心擦拭,更讓赤雪燕悲從中來。“……你幹麼這樣溫柔的對待我?你不是說娶我隻是因為旨意?”
擦著她小臉的手頓了一下,那雙漂亮的眸子仍唏哩嘩啦地奔落不甘心的眼淚。
“……你在乎嗎?”嘻嘻,他覺得眼前哭得亂七八糟的小女人真是可愛極了。“我找你找好久,外麵都下雪了。”
“你管我在不在乎,反正你不在乎啦!誰管你找我找多久?不用你假好心。”她吸了吸鼻子,止不住的抽抽搭搭叫人看了好不心疼。
“我成親的時候,香蓮也這麼逃跑。”他回憶著,低語說著過往的回憶,然而現在,他已不再被這件事所困擾。“當時我並沒有阻止她離開我,就隔著一道宮牆,我對她勸之以禮,不過隻是嘴上的挽留。”
“……你現在提這個幹麼?”可惡,就連這個時候他也要提那個女人嗎?
她真是越想越氣,他是專程來這裏嘲笑她比不上香蓮嗎?
赤雪燕拋下酒壺,轉身往門口奔去。
“雪燕!”老天爺!這個女人怎麼這麼衝動?他都還沒把愛的告白講完,她就拔腿狂奔而去,她以為他還想著香蓮嗎?
“雪燕……”
雪花隨風飄,雪燕在奔跑。
烈日大喊著她的名字,這個帶傷又喝醉酒的小女人怎麼那麼會跑?她是上天派來折磨自己的嗎?
“幹麼追我?去追你的臭蓮啊!”
哼!什麼玩意,香蓮長、香蓮短的,那她又算老幾?
赤雪燕拔腿狂奔,也許是因為烈酒的關係,她感受不到外頭的寒意,傷口也不怎麼疼痛,隻是心頭上的亂還是讓她好傷心好傷心。
“上回酒宴的突然離席,還有你這次的失蹤,都讓我忍不住追了上來。”他的聲音在後麵回蕩。“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蓮足一蹬,往石橋上飛奔而去,天黑已暗,四周一片黑漆漆的。“誰知道,也許是那該死的旨意促使你來追我!”
“不是的!那是因為我愛你啊!”烈日終於狂吼而出。
咦?
在石橋上奔跑的赤雪燕猛然聽到這句話,不覺恍神了。
“你聽到了嗎?我愛你!”
什、什麼?
她沒聽錯吧?在後麵緊緊追趕的烈日,一向古板成性、禮教至上的烈日,說娶她是遵從旨意的烈日,居然……
居然說他愛她?
“你說什……”
她回過頭問,想確認自己是不是在作夢,於是她停了下來,靠在堆砌一半的矮橋上……
“啪啦!”
猛然間,赤雪燕和鬆垮的石塊一起墜入結成薄冰的河裏。
“雪燕!”差那麼一步就抓住了她的手,烈日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愛人掉下水。
天啊!
她真是曆盡滄桑一朵花,越冷越開花,還開雪花!
好不容易聽到他親口說愛她,換來的代價居然是摔下護城河跟魚兒同遊?嗚嗚嗚……她不依啦!
咕嚕咕嚕地灌下一大口河水,這下她真的酒意全消了!
一陣刺痛從胸口傳來,她明白自己的傷勢又犯了,冷的、凍的感覺一古腦兒地襲上她,她奮力想遊回岸上,無奈長裙拖住她,讓她動作快不起來……
突然,她感覺到腰際被攫住,回頭一看,那張俊美的臉龐就在眼前!
烈日!
他來救她了!
她終於可以安心了。
他終於抱到這個任性又野蠻的小女人了。
她到底還要用多少次的冒險來試驗他的心髒強不強?每每看到她陷入危險中,他總是嚇出一身冷汗。
他害怕失去她,害怕上蒼將他最愛的女子收回,他不能想像如果有一天,這個小女人真的在自己的麵前消失……
可是,也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明白自己不能沒有赤雪燕……
這個任性又刁蠻的女人,他真的愛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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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火暖暖,照得一室火光。
一杯醒酒茶奉上,包含的除了愛之外還有關心。
“謝謝。”躺在床上的赤雪燕小聲地說著謝,熱熱的醒酒茶讓她那張小臉紅潤了起來。
拆騰了老半天,他才將她從河裏救上岸,擔心赤雪燕的傷勢,烈日立刻驅馬入城,一刻也不敢稍留。
火光中,高大的身影背對著自己,赤雪燕隻敢用眼角餘光去看著心上人,烈日這個人一向不會把情緒寫在臉上,現在又背對著她,心裏不曉得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