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委屈地偷覷他一眼,莫瑜感覺自己好可憐。「應該說因為我跟嫫女純粹是朋友之間的互動,彼此之間沒有太多的利害關係,因此要博得她的歡心較為容易。」
既然被嫌棄了,莫瑜也隻得立即切入主題,免得當真被踢下車,他可不想知道鄂楠那雙大腳丫的尺寸。
「可是你就不同了。對嫫女而言,你是她的愛情、她一輩子心靈的寄托,除了快樂之外,你還必須擔負一個重點,那就是讓她安心。」
安心?!他做得還不夠多嗎?關心她所有的情緒波動,一切以她為重,幾乎可以說唯命是從了,她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先別自我下定論,單就你接近她的目的,卻始終不肯讓她知道的這一點,你的誠信就已經降到負分了。」搖搖頭,男人的直覺,莫瑜可以準確無誤地猜到他的任何想法。
(這家夥練過乩童嗎?連我在想什麼都知道?鄂楠不屑地暗咒。)
「男人的直覺,別說你沒有。」歎了口氣,莫瑜甚至仿佛偷聽到他尚未脫口的詛咒。「你也不用在心裏罵我,我這個人沒別的好處,就是見不得女人難受,尤其是我喜歡的女人。」
唯恐天下不亂似的,莫瑜不怕死地火上澆油。
「你喜歡的女人?」鄂楠的聲音拔高了,全是去不掉的濃重醋酸味。「你喜歡怎麼不去追?還賴在我車上幹麼?去去去,去追你喜歡的女人啊!」
莫瑜不被他的氣話激怒,反而開懷地笑了。「你還是在乎她的吧?」
煩躁地抹了抹臉,鄂楠一點都不喜歡被當成透明人般看穿的感覺。「你不覺得你的話多得令人討厭?」
「不會啊,嫫女喜歡就好。」莫瑜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被自己那張嘴給害死。
吸氣再吸氣,鄂楠除了想砍人之外,還想毀屍滅跡。
「好了,言歸正傳,你到底要不要跟她把話說清楚?」抬高手腕,莫瑜將手表裏顯示的日期看個清楚。「算算日子,大概再兩個月她就要生了,你該不會真的等孩子出世之後才解決吧?」在他的認知裏,既是遲早要麵對的事,早死早超生,再這麼毫無理由地拖下去,連神仙都受不了。
閉上凝得酸澀的眼,鄂楠疲累地歎了口氣。「馬上就到晚餐時間了,人那麼多,你要我怎麼解決?」
「那有什麼問題?我來替你安排時間。」
原本餐館是休周一的,因為假日人潮較多,外食的人也相對增加,所以石嫫女才會選擇在周一休息,但是這個慣例卻讓莫瑜給打壞了。
他堅持在這個禮拜六日休息兩天,問他為什麼,卻又神秘兮兮地不說明原由,隻是以命令式的口吻要她一定得在那兩天休業,教她拒絕也不是、不拒絕也不是。
後來她妥協了,因為莫瑜不曾用過如此謹慎的語氣命令她。
她想,或許莫瑜有什麼要緊事非要她配合不可,於是便安心地準備迎接意外多出來的兩天假期。
星期六一早,她在家裏的信箱發現一個藍色信封,上麵沒有寄信者的名稱和地址,隻在封口處簽上「莫瑜」兩字,卻已足夠令她發笑的了。
這個家夥在搞什麼鬼?明明三天兩頭地見麵,卻非得搞得這麼神秘不可,直教她啼笑皆非。
打開信封,裏麵有兩張火車來回票和一紙指引,火車票的目的地在台中,而紙上的指引是若茵農場,一個名字很美,照片又拍得漂亮的地方。
石嫫女幾乎是立即便被吸引了,看了看火車票的時間,她很快地準備好輕便的旅行包包,拿著信封上路了。
既然莫瑜不直接以口頭說明,她也就配合著不打手機給他。
人嘛,偶爾還是需要一點刺激感。
就是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才顯得刺激,即使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十分適合過度的刺激,但她相信莫瑜行事會有分寸,因此她並不擔心。
火車坐起來既舒適又快速,不用三個小時便到了台中,下了車後她就直接搭出租車前往那個叫做「若茵農場」的地方。
今天天氣微蒙,是夏季裏少見的清涼,這讓她感到很舒服,心情也不覺提振起來。
若茵農場是個很美的地方,它位於前往大雪山森林遊樂區的林道上,林蔭小路上處處風景,直教她的好心情不斷上揚。
才步入農場,主人熱情的招呼令人愉悅,石嫫女很快便融入他們的生活裏,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前來作客的客人。
晚餐後老板娘帶她到莫瑜預訂好的房間,交代她稍事休息,可以考慮在晚些時候參與他們尋找螢火蟲的訐劃,之後便先行離去。
她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見過螢火蟲那種小東西,最近的印象都隻能在報章雜詰裏看到,對於即將親身體驗一事令她血脈僨張,不覺興奮了起來。
略作梳洗後,她換上一襲輕爽的孕婦裝,將長發在腦後綰起,拎起薄長袖罩衫準備去參與老板娘的尋螢火蟲活動,才走到門邊,冷不防敲門聲隨之響起。
「我正準備出來呢,怎麼你就迫不及待了?」以為是老板娘來催人了,石嫫女笑著打開房門,卻在看清一堵肉牆後凝住話語,疑惑地抬起頭看向來者──
霍地抽了口涼氣,她以為自己看見的是幻影!
鄂楠?!他怎麼會在這裏?
「是我。」他看起來有點緊張,嘴角隨著說話的張合有些抽搐。「可以跟你談談嗎?」
咬咬唇,石嫫女讓開走道的位置讓他進門。
腦子裏有一大堆的疑慮等待厘清,可臨到嘴邊,她竟隻問了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鄂楠沒有答腔,兀自在床畔邊坐下。
石嫫女的腦子動得飛快,她想趕快厘清這團混亂,瞥見小桌上開啟的藍色信封後,一切有了合理的答案。
「是莫瑜?他要你來的?」
為什麼?莫瑜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以為他一直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沒想到他竟會成了叛徒?!
「或者該說,我麻煩他安排的。」鄂楠很難形容自己對莫瑜那號人物的感想,但就這件事而言,他至少該感謝他。
「為什麼要弄得這麼複雜?既然他跟你有聯絡,你應該不難知道我的店……」
「那裏人多,不適合交談。」提到令她忙得昏天暗地的店,他的眉心又皺了。
石嫫女頓了下,微低下頭。「那麼至少還有家裏……」
「你會讓我進去嗎?」當初是他自己說要離開的,就算她應允了讓他再次踏入,他怕也是沒那個麵子再次駐足。
石嫫女無語了。
在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的情況之下,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讓陣陣涼風由窗口吹入。
鄂楠正想開口說些什麼,霍地一陣不識相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鄂楠看她一眼,輕問:「要去嗎?他們的活動。」
雖然他急著把所有事情一次解決,但他尊重她的選擇。
石嫫女看著他,感覺鼻腔有點酸、有點熱,她淺歎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了,你想說什麼就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