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置信地抬起手,微顫地撫上她的嫩頰,卻又在觸碰到她的那一瞬間,像被滾開的水燙到似地彈開!
是她!真的是她!
所有的思念在瞬間潰堤成河,他卻提不起正視她的勇氣!
怎麼會?她怎麼會到這裏來?
他好慌,慌得手足無措、心亂如麻,所有的自信如瀕臨死亡般迅速萎縮。
“你在乎我嗎?”她追問道。
閉了閉眼,他情願在此刻失去所有的感覺,至少他不用感受那股難堪。“問這個幹麼?是你要求分手的。”既然如此,他最後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她。
吸吸鼻子,她終於讓淚意減緩下來。“我從來不知道你是如此容易妥協的人”
他苦笑,自嘲地頂了句。“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何必再鑽牛角尖?”
“包括你在乎我的這件事嗎?”她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就怕自已錯過他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
狼狽地瞪著她,突然發現女人是不可思議的動物,即使柔順如她,也有伸出利爪傷人的危險時刻。“你常說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又何嚐不是?.”
激動的情緒以退潮的速度迅速消退,她的心已千瘡百孔,怎生受得住他殘忍的再三打擊?
“是嗎?.”悄悄地築起心上的圍牆,她不再相信之前由他朋友那裏聽來的隻字詞組;至於他刻意酗酒……就當他無聊、閑來無事時所選擇的消遣,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懂了。”
原來心痛過了頭是會麻木的。
既然已經麻木,就會有消退的一天,就像手腳受壓過度的麻疼,不是也一樣不用多久就消失不見,然後就再也不複記憶?
她做得到的,她絕對可以徹底遺忘他!.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得花多少的時間和生命來完成,但她會將這件事當成生命裏最重要的一件課題,她一定做得到的!
當她終於放手,溫暖的小手離開他的手臂,緩緩打直蹲跪的雙膝站起身後,他陡地打了個棠寒顫,一股不安的預感直竄大腦,令他不覺脫口而出。“你要去哪裏?”
“很抱歉打擾你寶貴的時間。”她沒有回頭,嗓音清嫩依舊,卻明顯透著不尋常的冷淡。“感謝你容忍我的叨擾,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了,再見……不,不再相見.”
她忍著心痛,不讓自已發顫的身體透露出任何不舍的情緒,佯裝冷靜地拍幹淨裙擺上因先前的坐姿而沾染上的灰塵。
正當她舉步想斷然離去,霍地一股強大的衝擊力量將她撞臥在床,撞得她眼冒金星、莫名其妙。
“虹雨,告訴我你為何而來?”倏地,他健碩的身軀壓了上來,毫無預警地壓在她斜躺的嬌軀上,問的,是令人臉紅心跳兼尷尬的問題。
這該怎麼回答?說她來看看他的近況,還是來勸他不要酗酒?
她怎能回答得如此接近事實?因為她所想得出來的理由,說穿了隻有一個最終的目的──她關心他。
所有的關心都有理由,父母、兄弟姊妹的關心來自於親情.同學好友之間的關心來自友情,那麼,她和他之間呢?
隻要她承認了,是不是就代表她對他還有愛情?那種場麵怎不教人感到尷尬?.無地自容都不足以概括。
她驚惶地三緘其口,雙唇閉得跟蚌殼一樣緊,無助的眼飄忽地東閃西躲,就是沒敢定在他的臉上。
宋於濤正好跟她相反,他雙眸不肯稍瞬地盯緊她緊張叉無辜的小臉,壓抑許久的情緒低潮和頹喪,終於因她的到來而得到救贖。
是她要跟他撇清關係的不是嗎?隻要他在,她就逃上這幾乎成了他們兩人之間相處的不成文規定.但她今天卻主動且破例地來找他上這代表著什麼潛藏的意義?
他的腦袋迅速且精明地揣度著。
如果他料想的沒錯,八成是那幾個碎嘴的男人跑去跟她嚼舌根了;雖然他討厭這種“打小報告”的不入流手段.但他還是感謝那些男人們的長舌,因為他們替他找回自己心愛的女人。
他愛她?
是,他愛她!
在深刻體認自已將永遠失去她的這幾天裏,他終於承認自己被愛神丘比特的箭射中心窩,而且不幸地一箭斃命──如果她真的從此消失在他的生命裏。
但是她來了上迢表示她對他還有情,而她的愛情為他注入新的生命,讓他由地獄裏爬了回來,重新對這個世界充滿希望。
“說啊!”他逼問著,非要得到確切的答案不可。“你要是不回答,我們就以這個姿態僵持下去。”
眨了眨眼,詩虹雨被他的威脅嚇壞了.粉嫩的唇讓她咬得幾乎見血。
“別再咬了。”輕歎口氣.他受不了她這麼折磨自己。“改掉這個壞習慣,不然總有一天,你會嚐到自己血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