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3)

“不愛,頂多是欣賞。”

她的確是欣賞楊瑞丹,她欣賞他的為人處事、認真負責、溫柔體貼、謙和有禮……但這裏麵沒有任何—絲的愛戀成分。

“他是個好男人!”這個好字有點難界定,但是他確實是個好人。

雖然他讓她如此難堪,但她還是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好男人。

“那你不討厭他嘛。”

“不討厭啊。其實有個這樣的朋友也不錯;錯就錯在我們兩個不隻是朋友!”

當初要是繼續維持朋友的關係就好了。

“那——要是以後你再見到他,你打算怎麼做?”陳小竹倒是挺好奇的,

“怎麼做?”

依她目前的想法,當然是上前狠狠教訓他一頓:不過,或許她不會這麼做吧。

“我也不知道,看我那時候的心情如何,再做最後的決定。”也許叫他請吃一頓大餐,補償她的精神損失也說不一定。

“這麼看來,你的‘情傷’複原得很好嘛。”陳小竹調侃說著。“—點都看不出來,你是被愛人拋棄的苦命女人。”

江文靜大笑。

“什麼情傷,苦命女的!”這還是這兩個月來,她第一次開懷大笑。“你這是從哪聽來的馬路消息。”

“難道不是嗎?”陳小竹故作沉思狀。“要不然,你何必躲到我這小地方來‘療傷’?”

“什麼療傷!我是跑到你這來避難的。”想起自己是為何而來,她就一臉驚恐。

“你不知道我媽多會念人,從婚禮那天起,我已經被她念了整整兩個月了。”她拍拍胸脯,心有餘悸的說:“如果我再不出門避難,再這麼任她無止盡的念下去,我肯定會精神分裂;到最後被法院判定為一個無行為能力,需要監護人的人。”

“沒那麼嚴重吧?”

“什麼沒那麼嚴重!就是有這麼嚴重。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連工作都不顧,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跑來你這!”

“聽起來,好像還滿嚴重的。”

“小竹,如果你當我是好朋友,就聽我一句勸——千萬不要為結婚而結婚。”像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倉皇結婚是很危險的。”

雖然她和楊瑞丹也是相識一段時日之後才決定結婚:但是在這之前,她就知道自己一點也不愛他,甚至也不覺得他愛自己,隻是為了同一個目的而在一起……

雖然“愛情至上”這話聽來既老調又不切實際:但是,她決定下—次再和男人論及婚嫁時,她一定要百分之百確定,男方在向她求婚時是真愛著她的。

“就算是你媽拿著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脅你,也決不能答應!”

想當初她就是屈服在她媽的威脅、恐嚇,才會發生這種倒楣不幸的事。

“小竹,你是寫愛情小說的,應該更明白有愛的婚姻才是幸福的,對不對?”她抓著陳小竹的肩膀要求她讚同。

陳小竹被她晃得頭暈腦脹的,不得已隻好說:

“對!文靜你說得真是好。”

其實她心裏想的是——我寫愛情小說,和明白有愛的婚姻是否幸福有什麼關聯,我爸媽是相親結婚的,還不是—樣過得幸福又快樂。

“雖然愛這個字對我們這年紀的女人來說,有點不切實際。”她們都已經二十七、八歲了,考慮的對象當然不能像以前一樣,自己喜歡就好,還得要考慮對方的經濟能力、身家背景、未來“錢”途之類的事,至於愛,是到最後才慢慢培養的。“但是,這種做法是本末倒置,一點都不正確——你說對吧?”

“對!”陳小竹反射性的點頭,還不忘諂媚至極的鼓掌叫好。

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裏卻不禁納悶,文靜不是常嫌她總寫些天花亂墜、騙死人不償命的夢幻愛情故事;還勸她寫點“人生的真實麵”,怎麼現在反倒是文靜在她麵前訴說愛情的重要性。

嗯,看來她受到的刺激真的不小。陳小竹在心裏想。

“所以,下一次。”江文靜乾脆站在椅子上,加強她宣誓的決心。“我一定要和一個很愛、很愛我,而我也很愛、很愛他的男人結婚。”她一定要百分之百確定自己真正的心意,做—個隨心而行的真女人。

“很好,放開心去愛,”陳小竹支持她的想法,隻是她認為江文靜不見得會照她自己所說的去做。

“來。”江文靜從陳小竹那少得可憐的冰箱裏,拿出兩瓶果汁。“我們以果汁代酒,為‘愛情至上論’乾一杯。”

“沒問題!”陳小竹接過果汁,學著她高舉手中的瓶子。“就乾這一杯。”將瓶中的飲料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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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前天我不在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楊瑞恩喃喃自語。

她拿著抹布,有一下沒一下的擦拭著桌麵,心裏始終不明白,到底三天前的台風天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她大哥怎麼會成天魂不守舍的模樣。

“大哥,”終於,她放下手中的抹布,準備好好問個清楚。“你這幾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她雖然很想直截了當問明白,但是她明白大哥如果想說便會全盤托出,否則逼他也沒用。

楊瑞丹站在料理台前,正忙著處理今天新進的新鮮牛肉。他快速的將所有牛肉切塊丟入鍋裏。

“是你多心了。”他的話原就不多,遇到楊瑞恩的問題,也是幾個宇就打發掉了。

“大哥!”楊瑞丹愈是這麼說,楊瑞恩越是覺得有問題。

在白天,她大哥看起來一切正常——廚藝還是一樣精湛、刀法還是一樣俐落、講話依舊是那樣簡潔。但是一到了晚上收店之後,他就會從店裏的冰箱拿起喝了一半的啤酒,若有所思的盯著它看上好一段時間;每每都要她去喚他睡覺,才又將那瓶啤酒放回冰箱……

不止如此,每天—早開店,他做完所有準備工作後,便一個人開著車到鎮裏唯一的公車站,徘徊了半個小時後,才會回來幫忙。

所有的一切實在是太怪異了——更別提這些變化是發生在一天之內。

台風那天,她不過是留在朋友家避避風雨,等到風雨暫歇才趕回家來;誰知就在她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大哥整個人就好像失魂似的坐在店裏看著外頭……

“我知道你心裏有事瞞著我。”要是沒事,她和楊瑞丹這二十五年的兄妹就白當了。“我是你妹妹耶,有什麼困難你要告訴我啊。”她不保證一定幫得上忙,好歹兩人可以一起想想辦法。“雖然我的能力有限,可是我一定會想辦法幫忙的。再說你把問題悶在心裏,是會悶出病的。”

“我真的沒事。”楊瑞丹搖頭。“如果你真的要幫忙,那就趕快找個人嫁了,省得死去的爸媽怪我,不關心自己唯一的妹妹。”他試著轉移楊瑞恩的注意力。

“哥,我是和你講正經的!你怎麼扯到哪裏去了。”楊瑞恩抗議。“再說,長幼有序,要結婚也是你先,怎麼可以叫我這個當妹妹的先你—步,”

她走到冰箱前,拿出那罐已經沒了氣的啤酒,拿到他麵前晃了一晃,很是得意的看到她大哥表情一變。

“你說你沒事,那麼,你倒說說看,這啤酒是怎麼一回事?”

她就不信他會無緣無故盯著一罐啤酒,連續看上三天,每次都要看上一個多小時。

“瑞恩,把它放回去!”

楊瑞丹也不和她搶,隻是沉著一張臉,要她將那罐啤酒放回冰箱去。

“除非你告訴我,我不在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不問“有沒有”,而是直接認定那天的確發生了事。

“瑞恩,這不關你的事。”

“怎麼可能會沒關係?!”她不會笨得再讓她大哥回避她的問題。“你是我唯一的大哥,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麼可以說是沒關係!”

“真的沒什麼,你就別瞎操心了,”楊瑞丹將最後一塊牛肉切好,然後將砧板洗乾淨放在一旁,結束了手邊的工作後他才說:“沒什麼事的話,這裏就交給你,我到樓上換件衣服。”他將圍裙脫掉,頭也不回的上樓。

楊瑞丹上樓之後,直接走回房間,將身上汗濕的衣服脫掉,直接躺在床上,視線定在放在茶幾上的銅版畫,心裏盤旋著江文靜的二日一語。

這三天來,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她,她的影像和聲音就像是空氣般,如影隨形的跟著他。

雖然他曾試著不去想,試著將她當成一場夢……可是這夢太美也太真,叫他想忘也忘不了。

楊瑞丹坐了起來,雙手用力糾著頭發,喃喃說道:“我到底還在期望什麼?”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那麼他真的希望,在她離開前一刻留住她:就算留下住她的人,至少也要留下找到她的方法,而不是像個笨蛋似的跟著她走到車站,遠遠看著她離開。

但是,時間能倒流嗎?

他看著曾經緊緊摟住她,感受她在達到高潮時紊亂心跳的雙手,她那若有似無的香味似乎還留在手中,久久不曾散去。

他將雙手放在鼻前,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想著她生動的容顏……心裏感到既喜悅又痛苦。喜悅的是,他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確存在;難過的是,她存在,但卻不存在於他的生活中,

愛情有時來得太突然,也太莫名其妙——就那麼驚鴻—瞥,就注定了—生的愛戀。

他不敢說,這輩子他絕不會再愛上其他的女人,因為未來的事沒一個人說的準。但是,他十分確信,在內心深處:水遠有一個位置是為一個叫江文靜的女人留。

他甚至不認識她,隻知道她曾經有個和他同名卻又拋棄她的未婚夫;除此之外,他對她是一片空白。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愛著她的,這不隻是一次激情的邂逅;因為他不認為自己隻是在發泄生理需求,他真的是在做愛——以最原始也最直接的方式,對她表現他對她的愛。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那天來接她的是個女人,不是個男人。或許,她是來這裏度假也說不定,或許,她會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也說不定。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就—定有機會能再見到她。

隻要再給他一次的機會,那麼,他絕不會隻是看著她慢慢離開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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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竹硬是拉著半夜四點才入睡的江文靜起床,非要她陪她到菜市場買菜不可。